回到东宫后,李顼立刻就让人换了一身素色衣服,头上的金冠也用木簪代替。一切收拾妥当后,看看时辰,该是去椒房殿看望母亲了,于是带着人去了椒房殿。
余蕴秀扶着侍女在院子里慢慢地走,见着儿子过来,十分高兴,笑道:“今日厨房里有几样你爱吃的菜,就留在母后这里用过午膳再回去。”
李顼走过去扶着余蕴秀的另一只胳膊,道:“儿臣多谢母后了。”
“自家母子,说这个做什么!”余蕴秀嗔怪道。
李顼看着她挺着的肚子,问道:“母后,小弟弟还有多久才出来?”
余蕴秀道:“母后现在有八个多月了,下下个月吧,他就能出来了,以后也可以陪你去文思阁一起读书。”
李顼很开心,“儿臣会给弟弟准备好文房四宝。”
余蕴秀的目光突然放在了儿子的头上,诧异地问道:“顼儿,你怎么戴着木簪?”
再仔细看看,儿子穿衣也不似往日,太素净了,于是斥责李顼身边的服侍的大太监萧英,“萧英,本宫把太子托付给你照看,你是怎么服侍太子的,这素衣木簪是怎么回事,可见你根本没有对太子用心过!”
萧英跪下磕头认错,虽然心中知道原委,只是不敢开口明说。
眼看着余蕴秀就要处罚萧英,李顼心中不忍,于是道:“母后,不关萧英的事情,是儿臣自己决定的。舅父去世,儿臣不好再着锦衣戴金冠。”
第81章
“顼儿, 你说什么?”余蕴秀愣住了, 以为自己听错, 重新又问了一遍。
李顼这才发觉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慌乱之间,看了萧英一眼, 萧英轻轻摇了摇头。
他说:“母后, 我、我没说什么。”
余蕴秀用力按住儿子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说:“你说舅父去世,不好再着锦衣戴金冠。”
李顼感到肩膀一震剧痛, 挣扎了一下,“母后, 顼儿好痛, 你放开我。”余蕴秀的眼神让他害怕,他喊道:“萧英、萧英!”
萧英爬起来, 劝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年纪还小,您先放开他,有事情咱们进屋里好好说。”
此刻,余蕴秀满脑子里只有“舅父过世”四个字,她放开手, 说:“顼儿, 你是母亲的好孩子,快告诉我实话, 不然你就不是我的孩子。”
李顼被她的话吓住了,声音里带着哭腔说:“母后,是大舅父过世了,是以孩儿才服素衣。”
余蕴秀心里一阵剧痛,不敢置信,说道:“你大舅父分明在府里好好的,为何要说他过世。”
李顼不得不把事情说清楚,“大舅父为父皇修建陵墓,贪污巨大,他担心被关进了廷尉狱,于是畏罪自杀。”
“本宫不信,你大舅父过世这么大的事情,为何没有人来告诉本宫?顼儿,你肯定弄错了。”余蕴秀边说边点头,她认为自己说的一定是正确的,弟弟还没有过世。
李顼本就不擅长遮掩,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就把实话都说了,“母后,您正怀着身孕,父皇担忧您的身子,所以让人瞒着大舅父过世的消息,待您生产之后再告诉你,只怪孩儿一时情急,说漏嘴了。母后,人生不能复生,余家有好好办理大舅父的丧事,您千万要放宽心,好好保重自己。”
此刻余蕴秀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眼前一片茫然,心痛的无以复加,只能用尖叫排解她心中的痛苦。
宝珠眼尖,看见皇后的裙子上沾染上了血污,心里一惊,“娘娘,您流血了。”
萧英见机,与宝珠一同扶着皇后进屋躺下,然后吩咐人去叫御医过来。
余蕴秀躺在床上,用手捂住肚子,身上一阵一阵钻心的痛袭来,她拉住宝珠的袖子,道:“本宫可能要生了。”宝珠忙跑出去叫稳婆。
李顼守在床边,眼里含泪,“母后,都是孩儿的错。”
余蕴秀勉强挤出一个笑来,“乖顼儿,跟你没关系呢,是母后自己的身子不争气。母后可能要生了,你快回文思阁读书去吧。”
李顼倔强地说:“孩儿不回去,要守着母后。”
“傻孩子,母后生小弟弟,你在这里也忙不上什么忙,听话。萧英,本宫命令你现在带着太子殿下回文思阁。”
“诺。”萧英答应下来,躬身对李顼说:“殿下,您跟着老奴回文思阁吧,皇后娘娘生产,您在椒房殿反而会扰乱娘娘的心思,等娘娘生下了小殿下,老奴再送您过来椒房殿。”
李顼只能答应下来,道:“母后,孩儿等下就过来看你。”
“乖,快去吧。”余蕴秀忍住钻心刺骨的痛楚,勉力笑着送儿子离开。
御医匆忙赶过来,给皇后切过脉后,道:“娘娘这是要生产了,让人备好参片,待娘娘生产时,可含在嘴里。”
御医在外间候着,稳婆与医女等人则在里间替皇后接生。李湛带着张让从建章 宫赶过来,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心情很快,椒房殿的宫人们唯恐火烧到自己身上,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
御医将皇后之身体情况禀告他,“娘娘应该是受了刺激,导致早产。”
听着皇后在里面的呼痛声,李湛心烦意乱,但他心中明白现在不是追究皇后为何受刺激的时候,问道:“皇后生产可否母子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