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沅松了一口气, 母亲姚夫人过世时,她才两三岁,没什么印象,由着乳娘与姐姐王淑带大, 到了十岁上, 又被送去了姚家,外祖母与两位舅母细心教养她。在她心里她们就是她的母亲,生母姚夫人反而没有多大感觉, 这会儿听着徽君提姚夫人,心里感觉怪怪的。
到了晚上,李湛过来明光殿, 先陪着徽君玩了一会儿, 然后问王沅:“听说姚彦的夫人今日进宫探望你了?”
徽君很爱说话,立刻插嘴说:“舅外祖母还给了徽君一只漂亮的镯子。”
王沅摸摸她的头, 道:“徽君,娘之前教过你, 旁人说话的时候不可插嘴,要等人把话说完你才能说。”
徽君低头,“对不起。”
“乖孩子,跟着乳娘出去玩吧。”王沅招手让乳娘带她出去。
李湛道:“徽君这么小,你对她太严格了。”
王沅正色道:“这是基本的礼仪,自当从小做起。”
“好吧。”李湛不再提及这个话题。
慈父多败儿,王沅心里浮现出这句话来,李湛怎么教导儿子她不知道,但他教导女儿绝对是不称职的,就徽鸾那个样子,就是被他与余皇后宠坏的,现在徽鸾放在椒房殿由冯皇后教养,礼仪规矩方面好了很多。
李湛笑道:“姚彦是能臣,因此朕把他调到长安,打算重用他,你也能时常与亲人相见。说吧,怎么感谢朕?”
“我为什么要感谢陛下你?”王沅诧异道,“陛下也说舅父是能臣,才调到长安,又不是因为我。”
李湛捏捏她的鼻子,“你可真是精明,一点亏都不肯吃!”
王沅道:“陛下你富有四海,干嘛要让我吃亏,我可不依!”
两人笑闹,李湛直接将她抗在肩上,王沅尖叫。李湛伸手捂住她的嘴巴,说:“小声点,不然被徽君听到了,她还以为我在欺负你。”
“陛下本来就是仗着自己力气大欺负我。”王沅愤愤不平地说。
李湛将她放在床榻上,想起徽君之前的举动,忙问道:“今日徽君该不会又要跑过来吧?朕真是被她吓怕了。”
王沅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她以为我们背着她玩儿,说不定等下她还会跑过来呢!”
李湛起身下床,“那朕要吩咐乳娘看好徽君,要是这么点小事她都办不好,也不用做公主的乳娘了。”
王沅忙拉住他,“哎,不用了,我早就交待好了乳娘,放心吧。”这话说的她有些含羞,微微低了头。
李湛见她含羞带怯地样子,心里一动,凑上去亲她的脸颊。
……
王沅躺在李湛的怀里微微喘气,李湛拍拍她的背,问道:“你还好吗?”
“我想喝水。”她准备起身,李湛按住她,下床倒了一杯水给她。王沅捧着杯子咕噜一气喝完。
她并不太困,想起一件事来,问道:“陛下,我二哥向您奏请跟随严将军出使龟兹、大宛等国,您已经批准了吗?”
李湛道:“嗯,朕答应了王骏。你这个兄长比起你父亲来真是完全不同的人,王翁性子疏懒,王骏却是力求上进,既然他有这份心,朕自然愿意给他这个机会,朕也像姚彦问过此事,姚彦也是赞同的,天生好男儿,自当为国为民效力。”
王沅闷闷道:“陛下说的是。”
“怎么,你不愿意吗?”李湛敏感地觉得她的语气不对。
“也没什么不愿意的,只是我嫂子正怀着身孕,我是有些担心他,他们很快就要离开长安出发了吗?”
李湛点点头,“嗯,下个月。你兄长此去若是能够建功,当时候你嫂子面上肯定好看,岳家也会欢喜的。”
“嗯。”王沅应了一声,靠在他的肩上慢慢地沉入梦乡。
……
大将军府,齐夫人服侍冯熙喝完药,再照料他躺下。出了门,侍女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夫人,奴婢遣人去请田大人,但田大人说有公务在身,暂时抽不出时间见您,等这段时间忙过来,再亲自上门向您道歉。”
齐夫人越听越恼怒,道:“他不肯来,那再让人去请,就说是大将军有事情要跟他商议,我看他敢不敢不来!”
“可是,”侍女犹疑道,“您白日进宫去看望皇后娘娘后,田大人过来了一趟,专门是探望大将军,这会儿说是大将军有请,只怕他不会相信。”
“你先遣人去了再说。”齐夫人不耐烦地说。
“诺。”侍女无奈地答应下来,再派人去请田延年,果然田延年又找了个借口没有过来。
齐夫人气的摔掉手中的茶杯,骂道:“果真是过河拆桥的小人,这回当上了大司农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哼!”她想去向冯熙诉苦,走到房门后,又停下来,这话确实不太好说,只能闷闷地回了屋。
冯子都走进来,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替她揉肩,齐夫人喟叹一声,舒服地闭上眼睛,喃喃道:“你来了,还是你伺候的舒服,那些个侍女们揉肩捏背总是没有你按得舒服。”
冯子都轻笑道:“夫人您满意,小的就高兴了。小的听说你今日不开心,特地过来服侍你,好让您心情舒坦起来。”
齐夫人睁开眼睛,恨声道:“往日那田延年看着对我多恭敬,却没想到都是假的,一旦飞上枝头,就往了牵线的人,真是看走了眼。”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冯子都的胳膊上,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是否也是田延年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