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脚下飞剑便又快了许多,晏重灿脸皮都被风刮得生疼起来。
晏重灿:“……”
他知道了,这是师兄嫌自己御剑慢。
大概觉得师弟已经清楚两人的差距了,司决身边蓦地有了暖意,并一点点地包裹住了少年。晏重灿在这温度里舒服地眯了眯眼,突然发现竟是连风都感受不到了。他又抬头看了眼司决,正好撞进他深沉的眸子里,忙不迭地收回了视线。
但他的嘴又总是闲不住,非喜欢和外冷内热嘴硬心软的师兄搭话:“师兄啊,你不是说要动心忍性么?这风我扛得住的。”
司决盯着他好不容易有了丝血色的脸颊半晌,沉声道:“你不用。”
——这什么意思?晏重灿心跳停了一拍。司决难道是说,苦痛的磨难,顺天的历练,他可以做,但自己不用?
“可是……你不是总说,剑之一道没见过痛苦是不行的么?”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仿佛听见了头顶的一声轻笑。
“没有自寻痛苦的道,”司决难得如此耐心且温柔“它该来时,总会来的。你要走自己的路。”
自己的路……
晏重灿满头雾水,也有些担忧,担忧司决年纪轻轻,每天想这么多会不会出问题。但随即他又振奋起来,合着司决也有不嘴硬,掏心窝的时候。
还没曾思考到深处,他眼睛蓦地一热,是司决温热的手轻轻遮住了他的眼睛。
“很快就到。”
晏重灿疑惑地眨了眨眼,长睫扫过他的手心,那手颤动了一下,却没有放下。晏重灿也不问,就乖乖地任由他如此作为,这片黑暗让他莫名心安。
此时他们正穿过一片广阔的泥沼,其中怪象横生,杀戮遍地,几乎是炼狱一般的景象。
司决催动着宝剑迅速掠过,眸子冷淡地扫过那些扭曲的兽类,不含一丝情绪。
第11章 第十一章
地宫入口已然被辟开,荒凉黄土上幽幽的一个方形黑洞突兀至极,外围还摆着那炼气弟子设下的简陋阵法,刚好能骗过凡人的双眼。
自入口直下,空气中其中竟一丝扬尘也无,干净得仿佛日日有人清扫。
甬道狭长,明明在地底却并不黑,也不知是哪来的光亮,晏重灿打探许久也没找出缘由来。
警惕地走过盘曲的甬道,入目的首先是一只悬空棺椁,通体漆黑,大约只浮至人的腰间,而它所在的石室看上去也只能容纳十人,并分了左右两个通道。简陋的石室弥漫着死寂,磅礴威压令晏重灿呼吸一紧,一时竟不知该看向哪里。
司决率先出手,他的神识严丝合缝地包裹住这神秘的棺椁,寸寸看过,直到察觉不到任何奇怪之处再以剑气将棺盖沿边掀开,棺盖极其沉重,司决眼神一闪,配以法决双手送出,霎时间灵力化作的波纹冲击在室内,荡起阵阵回响。
只听轰然一声,棺盖跌落在地,里面散出一阵黑烟,随即再无其他异象。
“退后。”
司决说罢,自己上前一窥,便见棺中只有一套破烂衣物,几乎称得上是空空荡荡了。他用剑挑起衣物抖了抖,无甚陷阱,这才允许晏重灿过来看看。
“衣冠冢?”晏重灿好奇地伸手去摸,被司决轻轻拦下“小心。”
将那长袍平展开,司决指着胸口处的古怪纹饰问道:“可认识?”
晏重灿细细看了遍,实在不知道其中秘密,忙看向自家师兄:“不曾见过,是什么宗门的纹饰么?”
“竖即剑,圆即钱,三点即异道三圣。”司决平淡道之,手上则将衣物仔细装进了带来的木箱里,准备带回宗门给众长老细加探查。
“异道三圣!”晏重灿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沉寂已久,传言说他们早已死了。”
司决敲了敲棺材底面的小字:“三圣之一的衣冠冢,这是他的名号。”
晏重灿凝眸看去,待看清那两个字,瞳孔骤然缩起。
“瞳神”两字正是鸿麟大仙曾自嘲取的名字,他天生重瞳,外出时皆以多般手段掩盖,只有回虚界时才会放下警惕,并叫人唤他“瞳神”,全当取乐。
司决看他面色发白,挑眉询问:“怎么?”
“没……没什么。”晏重灿干笑着转移了视线,心下震动不已,实在想不出鸿麟大仙为何会是三圣之一,他甚至开始祈祷这只是巧合,“这里已经看完了,我们现在走左边还是右边?”
话题转得生硬,司决也并不追问,权当没察觉到他的紧张,顺势打量起两个通道。
“左面有水,走左路。”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司决就分清了两边的去处,提剑而起,带着晏重灿进入那愈加狭窄的甬道。刚一踏入,甬道墙壁上的烛灯便蓦地燃起,随着他们的脚步一盏盏亮起前路。
晏重灿心事重重地跟在他身后,两人只隔了一步的距离,他的手还紧张地抓着他的衣袍,仿佛怕走丢的幼童。
异道三圣于三百年前骤然出世,众人只知道他们是三个人,至于是什么模样又叫什么名字,却是全然不知,甚至连性别都毫无概念。他们尊崇随心所欲,推行放纵之道,所谓“想杀便杀,恶非罪,而禁乃天下之大罪。”自此,他们以各种邪术、诡辩召集到了无数信徒,在修真界乃至人间为非作歹,并誓要以飞升告知所有修士,天道不仁,人性本恶,纵是杀遍天下人,一样能获得大道认可,飞升仙界。
一百年后一圣突然销声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