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泓玄宗灯火通明,晏重灿端着他做好的药膳越桥而去,“师兄醒了么?”
小竹抱着获月点头:“刚醒一会儿,我们正要送水过去。”
“我去吧。”将水也放到托盘上,晏重灿悄悄走进门,果然司决已然坐了起来,正闲翻着一卷书。
司决掀了掀眼皮,分明无甚表情,偏生晏重灿却感知到了一丝局促,不禁笑道:“师兄,来吃些药膳吧”
“有劳。”司决伸手去接,晏重灿忙把小桌子放到床上,还给他舀了一碗汤。
灯影温柔,山中宁静,不想让他在自己的目光中不自在,晏重灿便借了方才那本书在一旁看,不一会儿就看得入了神。
待意犹未尽地合上书,小桌上的碗碟早已空了。
“啊……抱歉,我这就收拾。”晏重灿脸上一热,正要收拾,就被司决轻轻按住了肩:“让他们来。”
小竹小草似是知道主人在喊自己,立即跑了进来,利落地把碗筷带去庖屋清洗。
“你现在可困?”晏重灿探了探脉,关心道。
“不。”
“那……”
司决从他手上拿过自己的书,垂下眸继续看:“请回吧。”
知道病人不能打搅,晏重灿便听他的话,悄悄出去了,小草伺机拉住他,小声问:“晏哥哥,你给主人做的什么食物?他竟全吃完了。”
将食材全细说了一遍,小草和小竹瞪大了眼睛颇感不可置信:“怎可能?这其中好几样,主人是从来不吃的,平日若做了给他吃,定会不悦。”
晏重灿也知道这两个童子厨艺比他更好,断不可能是因为自己这点厨艺便赏脸全吃完。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想着想着,思绪又偏到了司决竟然还有严重的挑食,于是愈发觉得司决这人真是相处越久越有意思。初见只觉得是谪仙乃至战神,至如今,却已像旧友。纵然他对他依然知之甚少。
纸窗映着烛火,勾勒出他的轮廓,晏重灿痴痴地看了会儿,蓦地失笑,他怕是真着魔了。
因为今天才施了针的缘故,晏重灿也不敢回山,便搬了椅子在院子里坐着,若他有什么事也好尽快进去诊治。
等夜深了,小竹小草都准备睡了时,晏重灿才敲了敲门:“师兄,我再为你再看看,顺便把香也点了。虽然你今天睡了许久,晚上却也不能不休息。”
得到应允,推门而入,晏重灿仔细地把香点好,再看了看司决的伤势,终于松了口气,尽管伤还很重,但看起来好歹没那么可怕了。
离去时晏重灿顺手就想把灯熄了,便听司决僵硬着制止:“莫动。”
晏重灿暗恼自己不记事,司决又道:“再多点几盏。”
把灯全点上,屋内霎时光亮了许多,晏重灿柔声道别:“好梦。”
门关上的一刹那,他听见屋内那人也闷声回他:“好梦。”
晏重灿险些笑出声,给他多了个评价:外冷内热。
第二日照旧如此,诊脉、施针、做药膳,并且谨记着没做那几样司决不吃的东西,结果被小竹告知这次做的药膳依旧不合司决的胃口。
晏重灿简直觉得见了鬼了,明明那日在荒郊野外司决吃那粗陋的食物都津津有味,怎么现在给他做j-i,ng致的美食还不行了起来。
思前想后,晏重灿决定壮着胆子去和他谈心。
“师兄,你觉得你我二人如今可还算亲近?”
司决眉梢轻挑,显是没料到他会说这种话,但又不知为何不想看那漂亮的眉眼里染上失落之色,只能道:“算。”
“那师兄可否与我真心相待?”
“此话怎讲。”
晏重灿鼓着腮帮子:“我已经听小竹说了,你有许多厌恶的食物,既然你我是师兄弟,何必要隐瞒于我?我知道师兄仁善,不想毁去我一番心意,但我只想与你坦诚相对,所以……”
“有些事,只有他们知道。”
晏重灿立马拍胸脯:“我也能知道。”
“你想与童子同样?”
“自然!”晏重灿嘴快,还没反应过来就应下了,当然也错过了司决眼中的玩味。
“既如此,君之所愿,不敢辞耳。”
司决说。
小竹小草听见了这番对话,看晏重灿的眼神几乎要把同情化为实质。
晏重灿奇道:“为何如此看我?”
小竹语重心长:“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我与师兄关系亲近是好事,为何要收手?”
小草踮着脚尖拍他的肩:“等以后你就知道了。”还附在他耳边小小声:“是真的很麻烦。”
当时晏重灿不解这番用意,结果再过了几天,司决能下地了,他终于理解了小竹小草的表情代表什么。
本来司决还有良心,并不使唤他,怎奈吕赓雅爱徒心切,身在远方,还特地托了信回来,要司决代替他教导爱徒修炼,还声称知道他受了伤所以徒弟由他使唤,权当指点的报酬。
于是,晏重灿正式开始了居住在决云峰的悲惨生活。
不管屋内屋外,所有物品,甚至栽种的灵草都要分门别类摆放得整整齐齐,稍稍偏了一寸都能被他看出来。他的舌头也是天赋异禀,对食材的挑剔程度是晏重灿平生仅见,咸淡他尝得正好,司决却能品出盐是放多了还是放少了,火候是大了还是小了。
至于修炼一事,更是比吕赓雅还要严苛。
身为剑痴,司决既不要他背法决,也不要他练剑招,光拔剑就练了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