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连变法之人自身都破法不尊,变法就毫无意义了。
皇上并不昏庸,这些道理也一定清楚,今日这一场罚跪,原本就是冲着顾蔼一个人去的。
属官支支吾吾不敢言语,只一味低着头拦他。陆灯望了一眼仍在上下浮动的ooc评测条,横横心深吸口气,一板一眼地找回了原版的人设,抬手将他推开,朝门外大步走去。
“王爷!”
属官心下一惊,匆忙追上去:“大人是守法定规的官员,不能带头蔑视皇权不尊圣谕,若是王爷贸然去了——”
“我知道。”
他的话音未落,已被走到门口的小王爷淡声打断。
在相府众人眼中安静温顺了这么久的少年王爷肩背挺峻,随手将门上挂着的一条马鞭摘了,在手里掂了掂,稍稍回身:“可我是放肆跋扈的王爷。”
属官怔怔站在原地。
陆灯一路出了相府,挑了匹高头骏马,单手持缰飞身而上,双腿用力一夹马肚,朝宫城飞驰过去。
雪还在下。
三日的大雪,已在地上积得极厚。
陆灯一路纵马疾驰,随手将腰牌解了抛给守门卫士,马下不停,飞掠过路障,往紫宸殿直赶过去。
他本就是住在宫内的王爷,要进宫谁也不能拦着他。想拿宫中纵马不合规矩来说,偏偏有皇上着意放纵,大皇子都能在官道上纵马疾驰,更没道理一个比大皇子高了两个辈分的皇叔偏偏不能。
卫士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该不该上前,愣神一瞬,那道飞驰身影已只远远剩下了个影子。
紫宸殿外,雪被扫过又转眼落满,已积了不算薄的一层。
精雕细琢的白玉阶上,一道孤零零的身影仍笔挺跪着。
宫内安静,少有能听到这样响亮马蹄声的时候。侍卫太监尽皆慌乱,本能就要喊人防备,却已被马上之人一声净鞭吓得身栗腿软。
顾蔼心头微动,回身望去,目光骤然凝实。
陆澄如一身白缎束口锦袍,层层银线压出分明华贵气度,虽然吊着条胳膊,却丝毫不显狼狈羸弱,单手驭马踏上玉阶。
“澄如!”
顾蔼心头一紧,急声开口:“你来这里做什么?没有你的事,快回去!”
陆澄如却已单手狠狠一勒,偏身下马,朝他走了过来。
边上的侍卫太监是皇上特意留下羞辱顾蔼的,见状忙上去拦阻:“王爷,相爷这是在受罚,王爷不可打扰……”
“只罚了相爷一个么?”
马上下来的小王爷没了这几日被精细养着暖下来的柔和,眉眼间重新显出隐约凉薄戾气,单手拿鞭子挡开一个太监,依然朝顾蔼走过去。
那侍卫被他问得一怔,不由心虚道:“不,不是……”
“逸王爷,不肯受罚的那些人目无尊长、狂妄无忌,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
太监总管知道皇上心思,半笑不笑地上来,俯身朝他开口:“顾大人这是以身为众官员之表率楷模,知道王爷同顾大人交好,却也请王爷三思,不要坏了大人名节……”
“谁说我同顾大人交好了?”
陆澄如抬眸望他,冷笑一声,回手一鞭抽在顾蔼身边雪地上。
绒雪细冰溅起,轻飘飘落了当朝首辅一身。
顾蔼忽然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看着眉目冷厉的少年王爷,顾蔼心下愈沉,厉声开口呵斥:“澄如!此间不是你放肆的地方,教你的东西你记住了多少,怎么还这般行止无状?还不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