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声音被抽离了,如处真空般的死寂,充斥在狭窄的电梯间。而就在这一片死寂之间,又有咄咄的怪响陡然升出。
——咄、咄、咄
声音像是在电梯那扇薄薄的金属门后,又像在身后的通往安全出口的门后,可仔细一听又似从旁侧那面紧闭的玻璃窗外传来。
声音无处不在,无处不有。开始还是彬彬有礼,到后面愈发急躁,似突如其来的怪物,企图虚张声势来加重旁人的恐惧。
乔荆原不想理会,直到他察觉到周遭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恶毒与恨念自那道视线中来,几乎化出了实质,刺得人背脊生凉。
他循着那若有若无的感觉侧首看了一眼临近的窗。仿佛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一团血骨稀烂的r_ou_块猛拍了下来。
明亮干净的玻璃霎时被淋漓鲜血糊得透彻。
乔荆注意到那r_ou_块末端曳着的细长尾巴,看到后头曳着条长尾,隐约是只硕大老鼠。
被剥去毛皮的硕鼠还未曾死透,吱吱唧唧垂死挣扎。晃动间血水淅沥沥自窗上攀出狰狞的轨迹。
敲击声愈发凶猛,近乎是拼命的拍打。
声音开始汇聚,由四面八方渐收拢在一处。就在那面紧闭的电梯门口,有谁在电梯井里挣扎欲出。电梯门似不堪重力向外徐徐凸出怪异的形状,连带着其上映出的人影也变得扭曲狰狞。
电梯开始飞快地上行,越离越近……越离越近!
乔荆面不改色,转身回了廊道。
刚巧骆攸宁锁好门出来,迎面遇着他,微微一愣:“怎么了?”
乔荆揽住他的肩,拐进了门扉半敞的安全通道内:“电梯坏了,我们走楼梯吧。”
安全灯昼夜不息照着昏暗的楼梯间。
乔荆不敢放开骆攸宁,便转而去握他的手。骆攸宁比起他俩而言,人矮手也小,指节细短,也不知打起架来出拳哪来得劲道。
乔荆牵着他的手,总觉得捏得是只小小动物,正蜷在掌心颤巍巍。
他不知怎么忆起一桩旧事。
虞秉文曾捡到过一只麻雀幼崽。
毛绒绒的一小团,甚至还没一半巴掌大。
它指头那般大的短翅膀受了点伤,怎么扑棱也飞不起来,只能抻着两只小细腿在水泥地上奔来窜去。
小野猫蜷在草丛里窥视着它,眼看就要扑出来一口叼走了,一只大手从天而降准确无误劫走了它。
小鸟崽懵了神,缩在宽掌圈出的临时小笼里不住扑扇着小毛翅膀瑟瑟发抖。
虞秉文小心捧着它,招呼身后友人:“快来!我逮着他了!”
骆攸宁拎着两个追在他后面道:“人家在学飞呢,你捉它做什么?”
乔荆推着自行车慢慢跟在后头。
虞秉文道:“它翅膀受伤了,再飞要给猫叼走了。”
小麻雀缩在他手里啾啾直叫,大树上有母麻雀急促相应。
骆攸宁道:“是不是它妈在找它?”
虞秉文逗他:“你当这鸟叫骆宁宁呢。”
小麻雀拿嫩喙啄他手指,虞秉文皮糙r_ou_厚不怕啄,只是微微松了虎口,让小小的鸟头得以微微探出观察四周。
枝繁树茂,鸟鸣声不绝于耳。骆攸宁循声抬头环顾了圈,荫蔽绿树间那根距离较近的枝杈上歇着两只体型稍大的麻雀,犹在蹦蹦跳跳直叫唤。
“带回去也养不活,”还是乔荆发话道:“放树上去吧。母鸟在,待会说不定会来带走他的。”
虞秉文迟疑了一会:“算了,我去放回去。”
他单手捧着小鸟儿三两步就要去蹬树,骆攸宁忙拦住他:“别别别!就你那块头,别鸟没放成你先栽下来了。”
他lu 了袖子,从虞秉文手里捧过小鸟儿小心翼翼圈在掌心,左臂一捞树干,腿脚灵便三两下就蹬了段粗树杈旁。
虞秉文在底下瞎指挥:“再上去点再上去点,你小心点……抓牢来,就放那吧!唉你快下来,别晃悠了。”
“虞大妈!你闭嘴行么——”骆攸宁不敢往树杈上挨,只得抱紧粗树干,抻长了手臂将小鸟儿放在了处树杈间枝叶繁茂的地方。
小麻雀也不再挣扎,缩头缩脑就这么乖乖蹲在了那处。
他们以为母鸟会带走那只小小的毛团子。
然而当他们翌日上学再度行经树下时,却发现了树枝间c-h-a着一团模糊的血r_ou_——
未丰的羽翼揉碎在了血骨里,幼小的生命夭折于加害者的一时兴起。
他们曾以为那只是意外。
有颗少女心的虞秉文,自然也会喜欢些小狗小猫。然而那之后无论他们再养什么,都没有活过七天的。
幼小的动物死状总是惨烈可怖,蜷缩在铺垫完好的纸盒里,透露着残害者残暴与恶毒。
乔荆曾一度以为是骆攸宁气焰太盛得罪过什么人,然而如今再想起却觉里总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电梯似乎真坏了,从安全通道里下楼的人不少。
有维修人员与保安扛着架子往楼上赶,异样也再未发生。
一直到上车前,两人都没再有甚多余的话题。
骆攸宁不多问,乔荆也不会主动开口。
及至坐上车前,骆攸宁忽有察觉,无意回头看了一眼。
车后座端端正正摆着个圆罐。白瓷温润、纹路细腻,很是眼熟,恍然却是摆在乔荆桌上那个雕绘山水的白瓷罐。
他看那瓷罐总是莫名亲近,便不由提醒了句:“车后座这个,你要不要拿个什么固定一下?”
乔荆回头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