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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考场不知从什么时候就开始使用了,年久失修,连窗户都没糊上,一阵寒风袭来,吹的周颐只打哆嗦。
还好之前王艳给他带了一件御寒的棉衣,虽然被衙役划开抓的棉絮都出来了,但这时候哪还顾得了这么多,周颐将棉絮从破口处塞进去,哆哆嗦嗦穿上了。
坐的板凳和桌子上有着厚厚一层灰,只怕从去年的县试之后,这地方就没人打扫过,好在王艳准备的充分,还给他带了一块帕子,肯定是向别人打听了县试要注意的地方。
周颐认命的用帕子将桌子和板凳上的灰尘擦干净,然后拿出笔墨,搓着手等着开考。
等考生都进了考场后,随后县令李伯雍身着朝服进了门,他身后还跟着两人,应该是县里的教谕,顾名思义,教谕就是分管一县教化之事,这学子念书,书院教学就是他们的主管工作。
周颐这还是第一次得见这位广安县的新县令,只见他三十多岁上下,方脸略黑,一双眼睛平静无波,进来后,先扫视了全场,然后经过过道走向正堂。
等县令和教谕入座后,便开始分发考卷。
这时候有衙役专门唱名,叫到一个人的名字,这人才能上去领考卷,这过程用不了多久,很快周颐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周颐走到正堂处,站在县令和教谕面前,行了一礼:“学生周颐。”李伯雍在检查过记号牌和结保记录没有作假后,便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将考卷递给周颐,见他这么小年纪,便叹了一句:“广安果真人杰地灵。”李伯雍并不是广安县人,他的家乡位于西北,是大越朝贫瘠偏远地所在,文风不开,像周颐这么大就参加科举考试的,别说见,听都没听过。
想到自己求学时的艰辛,便有感而发。
他旁边的两位教谕脸上明显露出些自得神色,但还是谦虚道:“这都是大人教化有方。”
李伯雍笑着摆了摆手,“不用恭维我,我才来多久,两位才是为广安县真正呕心沥血之人。”
周颐领了考卷,没有听他们的政治互吹,行了一礼后就径直回了自己的位置。
等所有考卷分发完毕,辕门全部关闭上锁,周颐在大越朝的第一场科举考试,正式开始了。
挂在考场前的钟被敲了三下:“哐哐哐……”沉闷的声音让考场里的考生都身子一震,连心神都绷紧了几分。
随着钟声音落,便有衙役举着糊着考题的木牌在考场上巡回展示,周颐这里离正堂不远,倒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考题。
没出意外,第一题便是四书题,“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出自论语。果然不出周颐所料,李伯雍是一个谨思慎行之人,出的题都如此中规中矩。
大越朝科教兴盛,四书总共就这么点儿内容,科举考了这么多届,无论什么边边角角都考到了,因此搭截题便应运而生,所谓搭截题,就是在四书中选一句子的上半句,然后在从其他几本书中摘半句,两相这么一搭,便组成了考题。
这自然大大加大了考生答题的难度,因为这么搭着,考生要是理解错了句义,破错了题,这试卷就会被考官直接废黜了。
当然县试只是最低级的考试,还不至于这么变态。但有些考官为了显示自己的水平,也会想方设法的出一些偏题,怪题。
李伯雍这题出的很平庸,但题平庸,想要答得出彩却反而更不容易。
周颐定了定心神,边研墨边想着怎么破题。
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这句话出自论语,是孔子教导学生时说的话,意思是学习知识后就去实践它,使它变成习惯,不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吗?
从表面上看,讲的是学习和实践之间的关系,但联想到李伯雍自身的经历,少年艰苦求学,在无背景无人脉的情况下,靠着自身的实干,一步步做到了广安县的县令。
要知道广安县可是大越朝最富庶开化之地,想要来这里做官的人如过江之鲫,但李伯雍却能打败那么多的竞争者上位,刷子肯定不止两把。
想到这里,周颐眼睛一亮,文章的基调已经定下了,他要着重论述的便是实践,踏实做事。
在心中打了一遍草稿后,周颐环顾四周,发现这时候并没有人提笔做题,有的人闭着眼睛,有的人嘴里念念有词,还有的人直直看着案桌上的试卷,似乎要将那白卷看出个花儿来。
周颐也是搞不懂这人的脑回路,草稿形成后,周颐开始提笔破题。为了符合李伯雍的性格,周颐特意连自己的笔锋都压下了几分,争取不那么锋芒毕露。
县试应试的学子学识毕竟有限,考之前马少谦也对他说过,县试的题不宜过多引经据典。
而李伯雍又是一个务实的人,周颐深以为然,一大篇花团锦簇的空话只怕也入不得李伯雍的眼。
文章的字数限制在四百字左右,心有沟壑,答起来自然就快,前后用了不过一个时辰,周颐的四书题就答好了。
放下笔,周颐搓搓有些冻僵的手,待墨迹干了之后,便将试卷收起来,平整的放到一边,用镇纸压着,免得被风吹跑了那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答完了四书题,五经放题还要等到下午,他坐在位置上就有些无所事事了。
“嘶,嘶……”这时他旁边一位少年忽然冲着周颐悄悄嘘了几声。
周颐看过去,那少年忙焦急的把笔拿给他看,周颐定睛一看,原来他的毛笔笔尖岔开无法写字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