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沧海将账本一甩,怒道:“怎么回事怎么会惹上刺史的儿子的?”
“据说是刺史儿子的未过门妻子十分迷恋魏宁,到了宁可抗婚的地步了。”
蓝沧海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语气不善地道:“伶人不可与客人有任何逾矩的行为,洛阳司务没强调么?”
“想来应该是强调了的,是客人纠缠魏宁,谁曾想会引来这么大的麻烦。”
“现在情况怎么样?”
“洛阳刺史称琼宇楼有碍观瞻,风气不好,会影响到整个洛阳城,所以派人查封了。先前其实派人到刺史那打点过,但是这次因为牵涉到自己的儿媳,所以完全没办法。”蓝辛停了一阵,看了看蓝沧海的神情,又道:“主子,是不是要亲自过去一趟?”
蓝沧海站起身,抖了抖衣襟,无奈地道:“除了过去一趟,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吗?去准备吧,一个时辰之后出发。”
蓝沧海在一阵剧痛中缓缓睁开眼,脑子里是一片混沌,一时竟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
挪动身体时觉得浑身上下几乎要散架了,她这才想起来,她坐的马车刚刚驶入洛阳地域,在行驶到一条山路上时突然翻了,她滚下了山坡,只觉得头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撑着自己的身子想坐起来,却发现手臂完全使不上力气,环顾四周,屋内除了她再没有其他人,于是费力地叫了声:“蓝辛。”
没有人回答,她想是不是摔下山坡的时候蓝辛和她摔到了不同的地方,现在还没找到她。
“来人呐,有没有人?”
还是没有人回答她。
蓝沧海吃力地下了床,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伸手一拉,门外的锁头发出“喀拉”一声,门被从外面锁住了。
她退了回来,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窗户也被钉死了。蓝沧海心头一叹,还以为自己命大被人救起,原来是被人绑架了。
怪自己不查吧。不过几个时辰之后,她知道贼人只是求财,应该只要达到目的就不会再为难她,因为到了吃饭的时辰都会有人将食物从小窗中递进来,且饭食还能下咽,算是对她不错了,于是她也安心在这小屋中住了下来。
直到三天后的一个深夜,蓝沧海忽然听到一阵猫叫。
在普通人听来这是再寻常不过的猫叫声,但只有蓝沧海听得出来,这是她与蓝辛的暗号。
蓝辛躲在屋子后侧的小窗外,从木板的缝隙中低声喊了一声:“主子。”
蓝沧海毫不意外,径直走到小窗边的茶几前坐下,小声问:“什么人绑架的我,查清楚了吗?”她知道蓝辛不会一无所获就来找她。
“蓝辛先救主子出来。”
蓝沧海摇头,“当务之急是告诉我绑架我的是谁,我需要有应对策略。”她听得出来外面还有人守着,并不是那么容易逃走,而且她此刻更想知道到底是谁那么大胆子绑架她。
蓝辛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请主子宽心。”
蓝沧海一怔,不知蓝辛何出此言,却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低声问:“是谁”
蓝辛点点头,迟疑地开口:“是,二小姐和宋子岳……”
蓝沧海手一颤,手中的杯子险些掉到地上,还好被她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但茶水却泼了她一身,星星点点洒在她的裙摆上,像极了一滴滴的泪痕。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不……不可能。”
“请主子不要过度悲伤,确实是二小姐派人在车轴上做了手脚,而且洛阳琼宇楼的消息已经确定,是为了引主子你离开长安而放出的假消息。现在主子你失踪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城,如今二小姐接管蓝字旗,而宋子岳成了她的副手。”
蓝沧海怔怔地愣住了,脑中一片空白。
事情的真相对她来说冲击力太大,她一时完全接受不了。自己的妹妹,和自己的恋人,联手夺走了自己的一切?
“主子,蓝辛还是先救你出来,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不,蓝辛,”蓝沧海此时已经从震惊中清醒,短短的时间,她心下已经有了主意。
她站起身来,取下左手食指上的白玉扳指,从缝隙之中递给蓝辛,道:“你拿着这个,去长安城北锣鼓巷找蓝莺蓝燕,她们知道怎么做。”
见蓝辛有些犹豫,她又道:“我现在安全无虞,没有危险,现下最重要的是去找她们。见到她们之后,你务必要按照她们的吩咐行动,不可轻举妄动。”
蓝辛不再坚持,接过白玉扳指并妥善收好,说了句“是,请主子珍重”便匆匆离开了。
珍重,叫她如何珍重?
蓝沧海苦笑,摸着左手食指深深的戒痕,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明明屋内没有风,她却冷得几乎要颤抖。左边胸口发出顿闷的疼痛,压得她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她真心付出的两个人,如此赤诚以待的两个人,竟然联手起来背弃她。
她早知道会有这一天,所以她一直想方设法表明真心,想要唤回他们,告诉他们自己有多么重视他们,多么离不开他们,可是却依旧唤不回他们的半点悔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