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前面的小巴车早已停了下来,司机从窗口探出头来说:“干什么干什么快把树给我弄开, 我们要过去。”
那个狗腿子觉得自己被人瞧不起了,他心里面很不高兴,遥遥地指着山脚下的村庄, 嘴上就阴阴地说:“睁大你的狗眼睛给老子好好看看,那就是我们村儿,你们现在站的这块地方,就是我们牛家村的地盘,你们想从这里过去,问过我们同意了吗?识相一点就快把路费交出来,不然别想从我们这里过去。”
那个司机也不是吓大的,他常年开车什么阵势没有见过,牛家村这几个小混混还不够他看的,当下就沉着脸怒吼出声:“你们这是想拦路抢劫”
坐在车上的乘客也纷纷叫嚣起来:“就是就是,这也太猖狂了,大白天的就敢出来抢劫,咱们别管这群混蛋,把车开过去看他们还敢不敢拦路,要敢拦就扎死他们!”
“大家千万不要冲动,扎死人可不是闹着玩的。”车里有一个上了年纪的游客心里有些害怕了,他最见不得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赶紧摇下车窗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们是到桃源村旅游的,还从来没听说过要交路费,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狗腿子们发现有人认怂了,他们立马就得意了起来,脸上扯出狰狞的笑容,嘴里还越发嚣张地说:“误会你老母!快点儿交钱,没钱别想从这里过去,这条山路经过我们村儿,你们就得给我们交钱,哥几个也不跟你们多要,一人交十块钱就行了,谁先交齐谁就能先走,不交的话,呵呵,那哥几个今天就跟他耗在这里了,看谁耗得过谁。”
混混们放了狠话,自我感觉十分了不起,都在做着收钱的美梦,嘴里还桀桀地怪笑着,从眼睛深处迸发出贪婪的光,直直地刺向面前的这群游客,仿佛他们是一群待宰的鸡鸭似的。
这下就连那个最先认怂的游客也不愿意了,他把车窗摇了回去,嘴里就嘟嘟囔囔地抱怨开了:“这也太离谱了,空口白牙地就要十块钱,这可是咱们好几天的工资呢,他怎么不去抢?”
边上的游客非常气愤地说:“人家就是在抢,还是明晃晃地抢劫,简直太嚣张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我还真就不信了,竟然有人敢公然抢劫,他就不怕王法吗?”
车上的游客都气坏了,纷纷鼓噪了起来:“对,咱们这么多人在呢,他们才几个人,不用怕他们,他们不让咱们过去,咱们就自己过去,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
游客们气势汹汹地涌下了车,只留下老人和妇女小孩还待在车上,躲在后面的其他游客瞧见有人带头了,他们也赶紧从后面跑上来,气势十足地就跟狗腿子们对峙起来,嘴上还大声地威胁着说:“赶紧把树挪开,不然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对方这么多人,还都异常气愤地瞪着他们,狗腿子们当然有些害怕,万一双方真的打起来,凭他们几个人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心里面不由得开始后悔,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就看见对面的人群中挤出来一个中年男子,他看上去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件绿色咔叽布做成的军装薄棉袄,铁青着一张脸冷冷地说:“你们真的是牛家村的人反了天了,你们村长呢?叫他给老子滚出来,我倒要问问他是怎么当村长的?”
狗腿子们一听就知道坏了,这个人肯定是啥大人物,不然说话的口气不敢这么大,看他威风凛凛的样子,很有可能就是当大官儿的,不会这么倒霉就让他们碰上了吧。
狗腿子们啥都可以不怕,就怕大官儿,牛家村一个村长就能把他们整得死死的,更不要说其他大官儿了,这些人可惹不得,为首的混混赶紧陪着笑脸说:“没有没有,都是误会,我们是在跟你们开玩笑呢,嘿嘿嘿,就是开个玩笑,你们千万不要误会,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这群狗腿子不敢在这里继续逗留下去,反正他们今天是肯定收不到过路费的了,瞧村长出的这个馊主意,让他们白忙活了一场不说,还差点得罪了人家大官儿,真是蠢到没有边了,这些话他们也只敢在心里埋汰几句,可不敢在同伙面前说出口来,就怕一个不小心传到了牛兴盛的耳朵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们在这里失败了,回去之后就把这个坏消息告诉了牛兴盛,牛兴盛听说了那游客中竟然还有大官儿,他心里面就隐隐地感觉到有些不妙,但他还是存在侥幸心理,觉得真正的大人物不会跑到桃源村那个犄角旮旯的地方。
直到他第二天被公社的李书记叫过去,还被李爱国劈头劈脸地骂了一顿:“牛兴盛,你是怎么当村长的?你们村里的人竟然跑到龙岭上去抢劫了,还专挑游客下手,真有你们的啊,胆儿这么大,这是要钱不要命了是吧你这就给我回去,把你村里的那几个混账抓起来,我告诉你啊牛兴盛,他们这回是碰上硬茬子了,平时我就跟你说过要管好村里的人,你看看你啊,太让我失望了。”
李爱国板着脸孔越想越生气,他今天早晨被上头叫过去痛骂了一顿,天知道他当时完全懵住了,等他擦干净脸上的唾沫星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清楚了事情的缘由,顿时气得火冒三丈,牛家村那帮人这是要把他的脸面往地上踩啊,泥人都有三分性呢,要是这都能忍下去,他也不用当这个书记了,脸都不够他丢的呢,严惩,必须重重地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