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奕心知自己的话完全没有说服力,可她却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也不忍心欺瞒苏昀卿。
世子爷那双玉一般温润的眸子盯着宋奕看了片刻,倏忽笑了,“莹萱这么紧张做什么?莹萱说什么,我信便是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此刻是在撒谎,可苏昀卿却什么也不问,反而拿出一罐上好的金疮药递给宋奕,“这是我先前去太医那里求来的,效果想来要更好一些,你拿去用吧。”
说着,苏昀卿还将她一直送到了房间门口。
微笑着目送她进了房间,苏昀卿才转身离开。
看着夜色中他清冷的背影,宋奕心中愧疚感更加深重,她一边往房间里走,一边暗自下定决心,等慕修寒上了药,她便绝不能再心软,定要赶他走!
吱呀一声响起,宋奕关门进来,将手里的药膏递到慕修寒手里。
“药给你拿来了,自己抹一下吧。”她声音冷然,一点儿也不见之前那般的关切,令原本心下稍感温暖的慕修寒微微蹙了眉。
不过是出去了一趟,怎么态度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这倒也不难想通,定是遇到了世子爷。慕修寒心里微叹,面上却也严肃了起来,他抬抬手臂,让宋奕看那刀伤,“我伤在手臂,如何能自己上药?”
宋奕蹙眉,慕修寒说的倒也没错,可她不想再与慕修寒有什么牵扯。
但药,总归还是要上的。
认命的剪开那已经贴在伤处的衣袍布料,便看到那令人触目惊心的刀伤,宋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太后那老女人果真是狠心,就算慕修寒不是她亲儿子,好歹也叫了这许多年的母后……
宋奕一边给慕修寒上着药,一边失神想着那日自己在太后殿外听到的惊天消息,一时间,竟有些心疼起慕修寒来。
他年少时便是太子,后来顺利登基,也从未遇到过什么大风大浪,可独独,叫了自己的杀母仇人多年的母后……
慕修寒他自己,知道吗……
慕修寒看着那给自己上药的女人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凤眸里不禁染上好奇,“宋奕,你在想什么?”
磁性嗓音让宋奕从失神中惊醒,刚好伤口已经处理完毕,对上男人那幽深的凤眸,宋奕触电一般的猛然站了起来,“伤口既然已经处理好,那便请皇上早些离开吧,莹萱乃是世子妃,与皇上这般相处于理不合。”
一番话成功的让那九五至尊冷下了脸,一双凤眸隐隐透出寒气来,慕修寒这样盯着宋奕看了许久,见她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脸上突然染上悲戚。
他猛地扯住了她的手,将她抱在怀里,声音带着悲哀,“朕为国,为民,可到头来,宋奕,朕只有你了啊……”
皇宫内的争夺尚未落下帷幕,天气已经悠悠转凉。
那一晚,宋奕终究是没有将慕修寒赶出去。
几个粉装婢子抱着托盘亦步亦趋的跟在白衣男子的后面,绕过一处假山流水,缓缓敲响了宋奕的房门。
“世子妃,世子爷来看您来了。”老奴在外面通传。
里头原要嘱咐要歇息的女人眼底慌乱一闪而过,怒瞪了一眼旁侧的男人。
男人黑衣鎏金,掩盖住浑身的金贵气息,薄唇微挑,似笑非笑。
宋奕见他这幅样子,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堂堂当今天子,如今竟苟藏在臣下女眷处,传出去当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只是那通体矜贵的男子显然不将来访的人当一回事,倒是宋奕每次都被吓的心惊肉跳。
“世子妃?”外头又喊了一声,声音疑惑。
宋奕深吸了一口气,俊秀的眉微蹙着,看着那一国天子毫不讲究的躲藏好,这才缓缓起身开门。
门戈洞开,外头姣好的日光照射进来,带来一片光明,慕修寒瞬间身形遁入黑暗。
“很少见你大白天的休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苏昀卿一脸担忧的看向她,声音如温流泉水。
宋奕心底的愧疚更胜。
她摇了摇头,示意他进来,边解释道:“只是昨天没睡好,魇着了。”
话音一落,心头却暗骂自己找的借口不经推敲。
好歹是手下曾握千军万马的将军,会因一个梦魇而不适?
好在苏昀卿并未对此怀疑,他素来信她。
他招手:“天气转凉,怕是惹了寒,娘那边得了一匹新出的缙云翠云缎子,让人挑了好的给你送过来。”
“有劳娘费心了。”宋奕受之有愧。
苏昀卿没待多久,估计是怕她不舒服,还想继续休息,一盏茶都没喝完,就带着人告退了。
宋奕定定的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锦缎,有些出神。
蓦地,身后的男人不甘寂寞的从黑影之中走出来,因为她的走神眼底划过一丝不悦:“若你肯嫁予朕,莫说这缙云锦缎,便是千金一尺的朝阳凤凰金绸都是你的。”
朝阳凤凰金绸一年产出仅一匹,历来是皇家贡品,是皇后朝服所用绸缎。
慕修寒此言,无非是在承诺她什么。
宋奕遮下眼帘,俊秀眉眼划过一抹讽刺,出口却是强硬的转移话题:“皇上,您究竟什么时候回宫。”
话语中带着不耐,这是又要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