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坍了就坍了,我们在塌了,她们在也得塌了,山神之怒本来就不可预测。”谢柔惠说道,“她们不做事容易,我们做事难,难,难道就不做了吗?母亲就不敢做了吗?”
难,难就不做了吗?不能不做啊。
谢大夫人站直了身子。看向后边的矿井。
“难。”她说道,又苦笑一下,“真有意思,我长这么大。就没做过容易的事。”
“母亲,这没什么,矿上哪有不出事的,现在我们要做好善后事,再重新来就是了。”谢柔惠说道。“做得好还是不好,可不是看一时,而是看长长久久,这才刚开始呢。”
谢大夫人吐口气。
“那就让我看看,这长长久久能做的怎么样吧。”她说道,看看谢柔惠,又看着站在远处忐忑不安的谢文昌等人,“光说的好听也没用。”
看着谢大夫人走开,谢文昌等人忙围过来。
“多谢大小姐了。”大家带着感激,“多谢大小姐解围。”
谢柔惠不咸不淡的嗯了声。
“不过别总指望我。事还得靠你们办,还得办好,若不然..”她说道,看着大家一笑,“我也不想我的耳光打在你们脸上。”
“大小姐你放心吧,这次真是个意外。”谢文昌说道。
“大小姐,您快下去吧,和夫人准备祭祀抚慰山神吧,其他的事我们来做。”其他人也恭敬的说道。
谢柔惠嗯了声看了眼身后的矿井,偶尔还能看到石缝里人的手。她不由皱眉将手帕掩紧了口鼻。
竟然还总是要她来矿上,来矿上干什么?送死吗?
要是自己昨日来了,是不是现在也被砸进去了?
真是….
谢柔嘉这个贱婢,故意做出这些规矩。是不是就是算到了自己有滚出去的一日,然后故意陷害她的?
这个贱婢!
谢柔惠掩紧了口鼻提裙疾步在众人的拥簇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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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升高的时候,谢柔清骑着牛走下了山,看到不远处矿山口有不少人在走动,驾着大马车,正不断的有矿工们坐上去。
“这是干什么?”谢柔清问道。
水英蹭的就跳了出去。跑到那些人跟前询问几句,很快就跑回来。
“小姐,有个矿出事了,人手不够,他们要去帮忙清矿。”她笑道。
谢柔清皱眉。
“让他们?”她问道。
郁山这里的矿工不是说都是废物吗?都是别的矿不要的伤残病弱,怎么现在竟然要从他们这里请人手了?
“他们说因为他们是大小姐亲手带出来的,所以干活干的最好,挖矿也挖的好,现在有事都喜欢找他们去。”水英说道,“还能额外拿工钱呢。”
谢柔清哦了声。
“安哥俾呢?”她问道,“回来了吗?”
“还没,老海木也正找他呢,发了好一顿脾气了。”水英说道。
谢柔清没有再说话,拍了拍牛头。
黄牛不紧不慢的转身向山上住处走去。
谢柔清坐在其上摇摇晃晃,听得身后的说笑喧闹,视线落在牛背挂着的小鼓,她伸手拿下来。
咚咚的鼓声从山路上传开。
说笑着上车的矿工们忍不住转过头寻声看去。
“是那位骑牛的小姐在打鼓呢。”
“这次打的鼓很好听。”
“哪一次都好听啊。”
大家议论纷纷,鼓声接连不断鼓点欢快又激扬,敲的每个人的心都跟着欢快起来,不知哪个带头应和着鼓声唱起来号子来。
“哈!哈踏步!”
“哈!哈!哈踏步!”
“哈!哈!踏起来!三月桃花开!”
“哈!哈!桃花开来有几瓣!”
两辆马车上的矿工们齐声吼。
“三三得六!三十六!”
这吼声让前来召集人的管事们吓了一跳。
号子声鼓声还在继续,声音越来越响亮,每个人都红着脸扯着嗓子唱。
“芙蓉花开有几瓣!”
“三四得八一百六十八!”
“一百六十八!一百六十八!一百六十八哈!哈!”
谢柔清的一只手在鼓上翻飞,动作越来越快,鼓声也越来越快,她的嘴角渐渐的浮现一丝笑。
快速的手,快速的鼓声,快速的号子声,唯有黄牛依旧不受影响,慢慢悠悠的在山路上晃动着。
听着山林回荡的号子声,安哥俾从一处山崖后攀爬而上,带着几分激动冲出来,却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能领出这样的号子,还以为她回来了呢。
安哥俾停下脚,神情黯然的看着山路上的人。
她现在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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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柔嘉勒住马,明明是四月的天,视线里却依旧是有些枯黄的原野。
此时在原野的尽头出现了一座城池,不像一路走来经过的那些繁华热闹,如同这原野一般,带着几分荒凉。
身后马蹄声声,周成贞跟了上来,在谢柔嘉身边勒住马。
“到哪里了?”他问道,眯起眼想要看清城池上的字,但无奈太远什么也看不清。
谢柔嘉也看向那座城池,虽然视线亦是模糊,但却又似乎看到有两个硕大的淡红的字。
“北城。”她说道。
北城,漠北之界,军腹重地,亲王镇守。
死后三年,她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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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号子改编自《车水号子》---《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