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着心口道:“可真是祸事从天而降!还请二位大哥严加看守,霍遇其人阴险狡诈,我怕是他同伴为救他,声东击西放的火。”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觉得卿卿说得有些理。
卿卿袖中露出匕刃,寒光落在二人眼里。
她道,“我有些话想与竖贼霍遇说,二位大哥可否给个机会?”
他们只当卿卿那匕首是要对准霍遇的,一人道:“九姑娘,少爷有令要保全霍贼性命,您...行事务必小心。”
“放心,我只是去霍遇身上拿回些东西,不会伤他姓名。”
守卫在她眼里看到了阴寒。
女人要恨一个人,手段可以比男人更狠毒。
卿卿点灯进去,微光照亮寒室,只见霍遇背上一面殷红血色,唇色惨白,像个死人一般瘫在地上。
他双手被捆在身后,整个人就像一头将死的黑熊。
卿卿嘴角噙笑,拿出刀刃,贴在他脸上,“晋王殿下怎会有今日?”
他听到卿卿声音,颇为困难地睁眼,深邃的眼是一口深井,诱人坠落。
卿卿蹲下来,端详这张习惯了嚣张轻佻的脸。
原来他的睫毛也是又长又密,一双眼睛眼位下垂,形状却好极了。
原本是一张文殊公子的脸,却又生了高准,叫他看上去永远十分硬气。
他的眉眼,他的薄唇,其实都是那么脆弱。
“卿卿,爷还要带你回去呢...你总不能去江那头,那不就...离家更远了吗?”
“你怎敢开口提我的家?”
刀背陷进他的脸上的皮肤里,留下痕迹。
他身体艰难扭动,像一条离水濒死的鱼。他的动作令他脸上的皮肤向着刀背陷得更深,卿卿稍向后闪躲,不知他要做什么。
若是以往,他一定已经觉察到她闪躲的动作了,还要嘲笑一番他的怯懦。
可在这时,他察觉不到,他没了引以为傲的洞察力,说话都费劲。
卿卿瞪大眼,看他如死鱼翻腾,双腿痉挛,最后,十分痛苦地跪在了她面前。
“卿卿,以前是我错了,我不该杀人,不该□□你,不该骗你利用你...你救我...救救我!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带我离开!卿卿...卿卿...”
肺部的伤让他很难吐出其它字眼,他的双膝也无法支撑他长久地跪着,他趴伏在地,只能叫着她的名字。
卿卿,卿卿。
他似乎曾说过,卿卿的名字,都是此般缠绵。
而他最狼狈的样子,都叫她见过了。
☆、李家夫妇
一个经常跪着的人突然站起来会令人不知所措,而一个习惯站着的人突然跪下来也同样令人惊愕。
卿卿的心里是震惊的。
他嚣张跋扈,他骄傲自负。他曾像高山向她倾倒,曾像巨浪向她袭来,即便是后来终于逃脱他的日子里,他也是不散的阴云拢积她梦中。
他会脱掉她的衣服,却什么都不做,只是笑着嫌她长得矮。可原来当他跪倒之时也是这么矮,他可会看起来这么可怜,这么弱小。
北邙山的日与夜都在记忆里模糊了,她不再是那个凄楚可怜的女奴,他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王爷。
原来就算仇人匍匐在脚下哀声苦求,也并不能叫她心情愉悦半分。
他越是可怜,越让她想到那些受伤害的日子。
罢了,北邙山的风一吹,旧事也都散了。
卿卿挪开匕首,低声道:“你活着,我们才能走出去。”
说罢她割开捆他双手的绳子,掺扶着他躲向门后,而后将手上烛台向远处一扔,迅速火势蔓延,她惊呼一声,门外侍卫见到火势,飞速去打水灭火。
卿卿趁机携着霍遇逃出军营,向东跑去。
他也知道这是逃命的时机,不因身上的伤而拖卿卿后腿,反倒比她跑得还快,跑了半天跑到墙角之下,卿卿已是娇喘连连。
墙外一声狗吠中气十足,卿卿轻巧跃上墙头,一只手臂拉住她脚脖子。
低头,是那个狼狈男人轻挑的眼:“我右手伤了,攀不上去。”
卿卿一脚踹开他的手:“底下有个洞,孟九特地给你挖的,自己爬出去。”
“你叫爷爬狗洞?”
“不愿意爬,那请晋王殿下去孟束老贼身边痛哭流泪去。”
她翻过墙,去墙那边与孟九汇合。
没多久,霍遇果然从狗洞里爬出来了。
孟九高兴地吠叫两声,卿卿解了牵在大榕树树下的驴子过来,“没想到这头驴能救我们的命。”
霍遇明白她的意思。她在邀他和自己乘驴归去!
“等等,卿卿...”
逃命关头,还有什么可等的?卿卿恶狠狠瞪他一眼,那厮果真是个识时务的,立马改口,“孟姑娘,可否扶我一把。”
她带着疑心上前,霍遇将右肘搭在她肩上,借力站稳。
他左手解开裆绳,三两下裤子落地,扶着老二冲向狗洞洞口,尿柱高洒。
卿卿羞红了脸,“你要不要脸了!”
她就算失了清白身,也是少女妙龄,只见过霍珏尿尿,这无耻之徒,流亡之际竟叫她看着下作东西?
“命都快没了,脸还是先不要了。”
霍遇困难地踩蹬上驴背,卿卿随后也翻上驴背,孟九引路,带着驴子奔离此地。
夜风呼啸,穿破霍遇溃烂的皮肤,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军营里一片乱哄哄的声音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随着驴步颠簸,血肉淋漓的背撞上一块柔软胸脯,不知为什么有点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