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了层棉花。
卿卿细心地吹凉汤匙里的汤水,递在他的唇边。
卿卿。
他抬眼,桃花眼里永远是轻挑。
“今得卿卿亲手喂爷吃饭,死而无憾了。”
卿卿看他这自以为fēng_liú的样子就想笑。
“你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难看吗?以前你罚我去养猪,我现在就跟给小猪崽子喂食一样。”
“能丑得过你满脸斑纹的样子?你都那样了爷还乐意舔你,给爷喂个饭就难为你了?”
她适时闭嘴,他现在就算口中溃烂说话含糊不清,嘴皮子照样利索。
卿卿直接把汤匙塞进他口中,堵住他的嘴。
他咽下香甜的粟米粥,牙齿却轻轻咬住汤匙,眼神下流。
卿卿收回汤匙,听他说道:“真想这是卿卿的纤纤玉指,含在口中就化了。”
卿卿想起李郎中说的,他现在就是个半身瘫痪,也只能逞口舌之快。
她经历过了大风大浪,和他计较些什么?
“明天。”
喝完粥,他突然说道。
“明天就走。”
再不走只怕孟华仲带人找上来,想走都走不了。
李郎中原本想留着霍遇养伤,他现在经不起颠簸,更何况卿卿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带他走呢?
可他二人执意要走,留不住。
李娘子知道了,抱着卿卿大哭一场。
“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同乡的,你这就走了,我几时还能再见到家乡人呢?”
李娘子待她实在很好,卿卿也舍不得走的。李娘子的儿子也抱着孟九的头不肯松开。
患难见真情,短短三两天,却是真真结下了情谊。
卿卿走之前,李娘子为了方便她上路特地去买了件新的男装给她,合身极了,又给她的布囊里塞了干粮和几个鸡蛋。
李娘子不知她这一走,自己的身世还能跟谁说去。
原来李娘子当年是被拐卖到这里的,可她素来胆大,竟将那拐子给卖了,她拿着钱走到李家庄,听人家说有个李郎中乐善好施,是个老好人,便借口自己重病赖在李郎中家里面,她骗李郎中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反正李郎中也没真见过大户人家的千金。李娘子趁机生米煮成熟饭,和李郎中成了亲。日子虽清寒,但这些年相互扶持,又添麟儿,其实很是快乐。
李郎中看卿卿一个姑娘家带着一人一狗实在可怜,就想把驴还给她,叫霍遇骑在驴身上,可以省不少事。
卿卿坚持要把驴留给李郎中家,赠人之物,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她虽是女流,也懂得什么是知恩图报,什么是言而有信。
李郎中只好把医馆的担架送给她,叫她好拖着霍遇走,以防他腿上的伤情加重。
李郎中夫妇的恩德她无以为报,便拖着霍遇一同跪下,给李郎中夫妇磕了三个头。
霍遇也不扭捏,李郎中救他一命,跪他无妨。
渡口还需走两天,卿卿和孟九一同拖着担架,两天的路程足足走了四天。
她实在累了,瘫倒在担架上,将霍遇挤在一旁。
他嘶声一叫。
“你若腿上无事,能否也下来走两步?”
他掳开裤腿,露出溃烂的肉和茂密腿毛:“你瞧瞧有没有事。”
卿卿恨道:“你也不说疼,我怎么知道你有事无事。”
“虽是小伤,也不能懈怠,爷不想变成瘸子。”
两天变成四天,李娘子给她的粮食用尽之时,到了渡口。
渡口停着一艘双层渡轮,是正午之时,在渡口买票之人络绎不绝。五月是商人流通最多的时候,船票难求,卿卿把霍遇放在一旁的凉亭下,去买船票。
可到了买票的地方,船票早被一抢而空。
她望着远去的江水愁眉深蹙。
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兄弟,坐船是吗?”
他的乡音浓厚,卿卿反应了一会儿才听出来。她点头,“兄台可有办法。”
“汛期一到就停航了,船票抢得紧。”
“那你有办法么?”
若是没办法,也不会主动来找她。
“小兄弟你可问对人了,我就是这船上的人,我告诉你个秘密啊,这船票就算它实打实全都卖光了,这船未必满员,空位多着呢。”
“只要能让我们上船,住哪里都行。”
“你们几个人啊?”
“我和我叔叔...还有一条狗。”
“狗?”
对方黝黑的脸上露出难色。
卿卿忙说,“我的狗很听话,从不咬人。我可以多出钱的。”
对方用手指比了个数,“一人这个价。”
“正规船票不过一人二十文。”
“你不还带只狗吗?”
她一咬牙,“我先给你一半,剩一半我们全部上船了再给你。”
那人做多了这种生意,本来就是拉的私活,也不敢闹大,就先收了一半钱。
“亥时开船,戍时你在兜售船票的地方等我。”
卿卿回去把这些都告诉了霍遇,霍遇肘子撑起上半身,“亥时开船明早到乾溪,你蠢啊?”
“也许顺水顺风是有可能的...”
“顺风顺水少说也得两天。”
一些私船为招揽客人,谎报地点这事也做得出,反正他们的船没在官府挂过号,等到了目的地把乘客都赶下来,乘客就算想报官也说不出船号。
官船数量实在太少,私船横行,而运营私船的大多数是些地头蛇,乌兰江畔许多地方由军阀统治,一群只会喊打喊杀的武夫,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