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呢。”贾母又道:“宝玉这孩子疯疯傻傻的,亏得姑爹姑妈成全了他们,也替我了一桩心愿。如今我那外孙女的身子也比先强多了。”林公道:“这都是老太太心疼他们。”
宝玉悄悄的走过去,对迎春道:“二姐姐,司棋来了没有?”迎春道:“他在家里呢,你问他做什么?”宝玉道:“他的兄弟潘又安跟着姑老爷来了,你说巧不巧。”凤姐听见了,笑道:“这可叫他盼着了。”贾母忙问何事,黛玉便将司棋和潘又安因婚姻不遂,同时自尽前后的话都说了。只把大观园约期私会、偷传表记等事瞒过不提。
贾母笑道:“如今这些丫头们可了不得,自己就会找女婿,到底也怪可怜的。姑老爷也给他们成全了罢。”林公道:“潘又安到了阴间,因阳禄未尽,冥官不收,他原是临淮人,就回了原籍,我也用了好几年了,相貌还好,人也明白,却不知他有这番因果。既是老太太要成全他,我就留他在这里成了亲再去,横竖夫人也还要耽搁些时间,和老太太多聚聚呢。”贾母道:“这事给谁替他们办去呢?”
凤姐指宝玉道:“这不是无事忙么,只管交给他去办,有什么麻烦事,只和二姑娘商量便了。”当下林公退出,自回绛珠宫去。贾夫人便在贾母处住下,娘儿俩说了一晚上的话。
第二天,贾母又命备了酒席,替姑老爷、姑太太接风。大家聚了一日,那潘又安、司棋的事,宝玉替他们忙合,内里托了鸳鸯,外头托了柳湘莲和秦钟,又亲自去和警幻说了,就薄命司左近另拨了几间闲房子,作为他们的新房,也收拾得齐齐整整。
等到吉期,鸳鸯约了紫鹃、金钏儿,同到那里,帮着把司棋妆扮起来。秦钟也替潘又安换了新衣、新帽,迎娶交拜,送入洞房,一切如礼。潘又安和司棋二人也是经过生死离别,千磨百折,才有今日。心中自是感激宝玉,却也忘不了鸳鸯当日一番周全。
成婚次日,双双上去,拜谢了贾母和林公夫妇。又向宝玉、黛玉、迎春都拜谢了,随后又来谢鸳鸯。鸳鸯哪里肯受,说道:“我算什么,怎好受你们的大礼呢?”司棋道:“姐姐的恩德就是变牛变马,也是要报答的。今儿受个礼还不是应该的么?”紫鹃把鸳鸯拉住,让他们二人双双拜了方罢。
黛玉因迎春没有贴身服侍的人,便接到赤霞宫居住。另拨给她两个侍女。那司棋白天里仍来此伺候迎春。晴雯见大家都原谅司棋,把从前气恨也渐渐融化。黛玉又开导她一番,所以彼此相安无事。贾夫人日间陪着贾母说些闲话。
那江淮风俗,奇奇怪怪的多得很。什么轧秀才,摸铁猫,打天斋。到了迎神赛会,更有种种新奇把戏,也有披枷带锁,穿着赫衣当囚犯的,也有光着身体烧肉香的。还有举着鞭炮,往城隍轿子里乱扔哔哩剥落的响。那些抬轿子的赤身露体,任他们怎么烫爆,一些也不觉疼痛。有一回把姑老爷的袍子烧了好几个大窟窿,一会儿又还回来好好的。这些奇闻异事,不但贾母爱听,连晴、鹃、麝、钏诸人也都赶着姑太太去听故事。每天傍晚,总是陪着贾母斗一回纸牌。空的时候,到黛玉房里,娘儿们说些体已。
起先贾夫人疑心黛玉受凤姐的谗言,以致失爱贾母。所以见了凤姐,只是冷冷的。还亏黛玉背地里向贾夫人说,凤姐平日如何孝顺贾母,那从前的事也只迎合王夫人意旨,不能全怪她的。贾夫人听了,方才释然。
那天在贾母处说话,见凤姐、尤二姐二人携手进来,贾夫人笑道:“人家都说琏二奶奶是个醋罐子,你们看他和二姨儿这么要好,就像亲姐妹似的,那醋劲哪里去了?”鸳鸯笑道:“到了这里还有什么可醋的,只要琏二爷来了,你们瞧吧,有得闹呢!”凤姐笑道:“是人都可以说我吃醋,只你可说不得。我那回还要跟老太太要你,放在我们屋里呢。”鸳鸯道:“这也是大家子奶奶们说的话,别让我撕你那嘴了。”黛玉道:“凤嫂子这嘴也只有鸳鸯姐姐降得住她,我们笨嘴笨舌的,十个也抵不上她一个。”凤姐笑道:“我的宝二奶奶,你不会说话,谁还能说呢?”贾母、贾夫人听得都笑了。
正笑着,珊瑚进来回道:“牌桌安置好了。”贾母、贾夫人、凤姐、尤二姐、鸳鸯同至西屋合局。少时迎春上来,便替了尤二姐,一直斗到晚上。结算凤姐输了。约定明天晚上预备吃喝。大家方散。
这里天天热闹。林公一个人在绛珠宫住着未免觉得冷清。宝玉怕林公闷着,时常到那里去陪着谈些学问。又拉着贾珠和湘莲、秦钟,也时常过去闲谈。有时贾珠陪着下两盘大棋。林公又拿出行箧中带的字画。其中有米襄阳的草书,鲜于伯几的楷书,王晋卿的溪山秋霁图,马和之的寒林霁雪,大家展玩一回,只有赞叹。
湘莲、秦钟有时也陪林公出外散步,看看风景。此时前院仙草着花更盛,林公见了,非常叹赏。他一向在衙门里拘着,到此游行随意,觉着溪光树色处处有情。时光易过,一晃就住了半个多月。
那天趁着到贾母处请安,便说起假期已满,要起程先赴天曹。贾母道:“姑老爷,你一向太累,多歇息歇息再去吧。”林公道:“若说这个地方,就住一辈子也不会腻的。只是简命在身,久留总不是事。好在此去没地方之责,要来也很容易。”贾母道:“你们姑娘就舍得放你去么?”林公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