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都走了。
男人离开时,把门带上,省得她出去送他。
前院刚刚安静下来。
李伯仲正坐在桌案后,拳头在下巴上摩挲着,似乎在想什么事。
银翼堂而皇之地推门进屋,坐到李伯仲对面,“命挺大的嘛。”那么重的伤都能活过来。
李伯仲放下拳头,看向银翼,“什么事?”他一向不会亲自来找他。
银翼拾起茶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喝罢一口才开口:“听说有人找了‘老头’亲自来杀你,还有你的那些女人跟孩子。”不因为这个,他干嘛来找他?
“什么时候?”
“差不多就这几天。”
“知道是什么人的委托?”
“不知道,现在你炙手可热,随处都能打听到有人雇凶给你‘请安’。” 谁都有可能想杀他,东周、岳锵、西北的虏人,甚至连汉西以及李家人,都可能是买凶的人。
“老头这人唯一喜欢的就是钱,如果你的出价能超过买家,可能会避免一场血光之灾。”
李伯仲冷笑一下,他的西北军费都还在筹备,哪里有功夫理那些江湖浑人,“你在河下留一段时间。”
银翼扬扬眉梢,“我不保证我能对付得了老头。”
李伯仲点头——
危险始终还是避免不掉啊!
四十四 匪 二
从小霜河回来后,白卿鲜少去前面,一方面有那对赵氏姐妹着急他的身体,捞不着她操心,另一方面,前面出入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不认识几个,也跟那些人谈不上话,站在其中显得不伦不类。所以,能少去前面,她就尽量少去,反正他也忙得顾得上后院里的女人。
过了初九,前院里那些白衣白甲的武士都不见了,八成是皇帝回京了吧?
还是佟嫂的消息比她灵通,中午去了厨房一趟,回来什么都知道了,听说皇帝跟太后是昨晚连夜走得,由大队人马护送着出了北门,走得有些仓促。李伯仲只将他们送到了城门口就转了回来,没跟去京城。她以为他会跟着去京城一趟,毕竟那样才能更显出一片忠心。
这天晚上,李伯仲让人捎话过来,让白卿带着孩子到前院吃饭。
进了门才发现赵氏姐妹俩都在,分别坐在李伯仲的左右两边。
难得这么团圆——
白卿弯腰坐了下来,她的位子恰好正对着李伯仲。
“吃饭吧。”他淡声交代一句。
三女这才拾起筷子。
赵女莹吃得很少,好像是身体不舒服,自从来到河下,她就一直病病歪歪的。饭没吃几口,一道清蒸狮子头到把她吃下的那几口饭全给招了出来……
忙乱啊——一堆人拥着她出门。
李伯仲当然不会置身事外,他可是她的丈夫,所以他很着急……忙着吩咐人去找大夫,忙着扶赵女莹回房。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空空如也,只剩白卿和躺在围筐里的阿邦。
叹口气,放下筷子,拾起帕子擦了擦嘴,这饭依旧还是没吃成,看来这家人真得是犯冲,聚到一起就会出事。
伸手从围筐里抱起儿子——不自己抱都不行,屋里根本没剩人,“等你长大了,可记着别去享什么齐人之福,够累的。”亲亲儿子的小脸,跨出门,只留下那一桌丰盛的菜肴。
***
回到后院,屋子里也是空空的,因为知道她今晚带孩子去前面,所以佟嫂也早早回了屋。
一个人住着一大间屋子,应该是寂寞的,不过还好,她有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她竟然跟一个只有七八个月大的孩子玩得这么起劲,而且笑得前仰后合,笑声在空阔的屋子里来回反复。
最终,孩子玩累了,睡着了。回头看看地上,铺了一地的衣服——她刚才把儿子放在地上爬了。
都是好衣服啊,锦缎的,丝织的,不过踩在脚下依然会脏,脏了依然也会变丑。
倾身躺到儿子身旁,脸凑在他的小肩膀上,“阿娘好像变笨了——”她居然也会感觉到酸意,只因为他关心别人的神情,真是好笑。
不过没人笑她,只有儿子在睡梦中吸吮唇片的声响……
***
大概是半夜时分,白卿的屋门响了两声,不过屋里没动静,因为母子俩都睡着了,只有一地的华服在烛光中灼灼闪耀。
她给门上了栓,窗也是。
夜半三更,李伯仲独自一人回到了前院,在榻子上坐了足足一刻,随即起身原路返回,搬开门轴,进到屋里——这个家没有他进不了的地方。
他所看到的就是那一地的华服,以及床上熟睡的母子。
伸手扰醒她——
白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什么时辰了?”他还过来。
“刚过子时。”
白卿撑起上身,发髻松散,双眼半睁半眯,颇有些惺忪之姿,“女莹怎么样了?”
“身体虚,染了些风寒。”坐到床边的软凳上。
白卿蹙眉看看他,既然赵女莹染了风寒,他干嘛还大半夜跑到这儿来?依照往常的经验,他该留在那儿才对。
“为什么不开门?”他知道她的睡眠一直都很浅,不可能听不到那么大的敲门声。
“你不是进来了?”还需要她开什么门?
“我说刚刚。”
白卿抹了一把额头,睡意还没消去,眼前还有点模糊,“刚刚没听到有声音。”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还有余怒,看来是被谁给惹了,如果不想倒霉的话,最好不要跟他对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