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着说着,四爷就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高了。
尔芙见状,也顾不上自个儿还没有吃完的晚膳,忙起身来到在屋里绕圈圈的四爷身边儿,伸手堵住了四爷那越来越不遮拦的嘴,低声提醒道:“隔墙有耳,别胡说了!”
“哦哦……”四爷含含糊糊地回答了一声,拉开了尔芙的小手。
他实在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瞧着书案上放着的那张写满墨字的罗纹纸,满脸抱歉的低语道:“明个儿就是十五,每半个月一次的大朝会,爷实在不愿意错过这个好机会,今个儿怕是不能留在正院陪你说话了!”
有一个工作狂老公,就是这样的无奈。
好在尔芙也不是个黏人的性子,笑着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的性子,不拦你去处理朝政大事,但是我还是想建议你换个时机提起开海运这件事,皇上从大婚亲政到现在都已经快五十个年头了,虽然不是刚愎自负的性子,却也难免会有执拗的时候……”
她并没有将话说全,她相信四爷能明白她的意思。
尔芙转身取过门边搭着的披风,亲手替四爷穿戴好,又替四爷扶正帽冠,笑着将四爷送到了院门口,又来了一出依依不舍的十八里相送,这才双手插袖地回到了屋里。
贤内助,想想,还是有些小激动呢!
四爷回到前院书房,并没有忙着将戴先生和邬先生请过来,他是个工作狂不假,却不会逼着别人和他一块废寝忘食的工作,他先细细地将自个儿的一些想法在纸上补全,足足磨蹭了一个时辰之久,这才让苏培盛去旁边跨院请人。
戴先生、邬先生这会儿正在对坐小酌,知道四爷相邀,干净利落地清空了杯中酒,就着门边铜盆里的清水擦了把脸,连件衣裳都没换就跟着苏培盛来到了书房。
不得不说,这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想当初,戴先生来府里自荐的时候,那也是风度翩翩的谦谦公子,邬先生更是如孔明、刘伯温似的智珠在握,端是成竹在胸的高人形象,但是随着他们二人在四爷身边的时间越来越久,好似都有些不拘小节起来。
跟在戴先生和邬先生身后的苏培盛闻着二人身上的酒气,默默在心里腹诽着。
不过四爷倒不觉得这样又什么不好,反而笑着拍拍二人的肩膀,一副羡慕不已的模样,朗声调侃道:“两位先生,真是好自在,该是时候让人将两位先生的家眷接进府里来了,也省得爷瞧着你们,这肚子里的酒虫闹鬼了!”
“哈哈哈哈,四爷这话说得好,看来是在怪尊福晋管得太严了些,改天咱们师徒可得去正院给福晋说说了!”戴先生更显得随意些,立时反击道。
“子谦说得甚是。”邬先生更为老成持重一些,却也是笑着配合了一句。
四爷闻言,有些尴尬地摸摸颌下胡须,一甩袖子,招呼着二人进书房落座,不再闲言打趣,说起了他谋划许久的大事,同时也将他草拟好的奏疏,递给了二人传阅,沉声道:“二位先生,你们觉得爷这个主意如何?”
“甚好,甚好……”邬先生将数百字的奏疏大致浏览一遍,拍腿道。
“四爷果然是睿智大才,这样既避免了触碰禁海令这个敏感的谕旨禁令,又替开海运这事打开了口子。”相比起邬先生的回答,戴铎更为谦卑谄媚些,直接拍起了马屁,连连赞叹道。
“两位先生,也觉得此法可行?”四爷笑得很是开怀,朗声问道。
“正是。”临床摆着的官帽椅上坐着的邬先生和戴铎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有了两位幕僚谋臣的赞同,四爷更觉得底气十足。
正当他要吩咐苏培盛将这份已经写好的奏疏拿下去封皮的时候,邬先生说出了一番和尔芙之前所言相差不多的话,他也是不建议四爷将这种事拿到大朝会上去说。
从他这么长时间翻看邸报和皇上御笔朱批的奏疏来看,皇上是个有些固执的人。
邬先生倒不是觉得皇上的固执不好,也不是觉得皇上会固执己见,不接受四爷这份颇有建设性的奏疏,而是他觉得没有一位父亲能够坦然接受来自儿子的冒犯。
即便四爷这份奏疏用词都已经很是谨慎,但是事关圣上,容不得半点大意。
而此时,一直和他同声同气的戴铎,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戴铎认为四爷入朝听政多年,却始终都表现得比较中庸,很少表现自个儿的意见,反倒是不如其他皇子的表现出彩些,以前是因为有太子胤礽独美于前,又有大阿哥、八阿哥等诸位皇子卖弄学识,四爷不得不隐忍图谋,但是现在四爷已然成为皇上属意的继承人,便该做出几件崭露头角的大事,也能更好地拉拢住朝臣的心思,免得再生出旁枝末节来。
两人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戴铎所言,未必是全无道理,但是邬先生所言,也是有理有据,这让四爷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份奏疏呈报上去,更准确的说法是该在何时呈报上去了。
只是这件事上,二人已经不能再给他有效的建议了。
四爷也没有让他们继续在书房给自个儿做伴,客客气气地安排苏培盛送着二人离开书房,自个儿一个人独坐在书案后面,默默地瞧着摆在眼前的奏疏,摇摆不定着。
依照他的本心,他也希望能在一众兄弟和朝臣面前露露脸的,但是他也习惯了冷静谨慎行事,所以他理智上更认为邬先生和尔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