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尔芙陪着四爷用过晚膳,府里伺候的胡太医和梁太医就一块来到了正院请安。
因为不是请安的时候,刚放下碗筷的尔芙明显有些惊讶,不过来人到底是在府里伺候有些年头的老太医,她倒是也没有避而不见,只是嘀嘀咕咕地念叨着这太医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便招呼着诗兰进内室里重新梳妆更衣去了。
谁让她以为没有什么事情就松散了发髻,也就只能这会儿紧忙活了!
少时片刻,尔芙重新梳妆好,回到了东次间坐好,又吩咐诗兰取来备用的绢丝屏风摆在罗汉床前,她这才对着廊下候差的小宫女隔窗吩咐了一声,命人领着两位太医进来了,而四爷则就坐在尔芙身边的位置,拿着本书,装模作样地假装自个儿是空气,那一双狭长的锐眼,正来来回回地在尔芙身上打量着。
“微臣把脉发现,福晋脉象细弱且软弱无力,实为气血两虚之症,倒并无大碍,亦不需要用药,不过还是该细细调养,多用些红枣、枸杞、桂圆等温补的食材。”胡太医和梁太医分别替尔芙把过脉后,退到旁边对了对眼神儿,由更加年长些的胡太医出面说出了诊断结果。
“气血两虚?”尔芙闻言,似是有些怀疑地呢喃着,随即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其他,示意诗兰送上了准备好的赏钱,便让候在廊下的赵德柱送着两位太医出去了。
“爷瞧着你刚才好似有些话没有说,到底怎么回事呢?”四爷目送着两位太医走远,待诗兰等人都退下,放下了手里捧着的书卷,挑眉问道,同时伸手拉住了尔芙的手腕。
别看四爷不算是精通医理,但是看过的医书多了,他也会些把脉的工夫。
“没事,我就是觉得这两日身子有些不舒服,尤其是今个儿泡澡的时候,竟然双腿发软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本想着明个儿太医请平安脉的时候问问,却没想到两位太医这会儿就过来了。”尔芙抽回被四爷拉着的胳膊,放下卷起到腕间上侧些的紧袖中衣,轻声解释道。
说完,她就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望了望外间候着的诗情。
“身子不舒服就该早些请太医过来看诊,哪里还能拖着,非要等着请平安脉的日子呢!”四爷闻言,倒是也没有多问,随口嘱咐了一句,便重新拿起了丢在旁边的书卷,继续低头看书去了。
至于他心里头在想什么,却是没有人知道了。
而尔芙脸上也是很坦然的样子,她念叨着太医交代吃的那些个零嘴儿,朗声唤进在外间候着的诗兰,吩咐她去后面茶室里找些出来。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尔芙就这样捏着一颗颗如婴儿拳头大小的红枣,小口小口地咬着,一连吃了有小半碟,直吃得口干舌燥,她这才吩咐诗兰将茶桌上的吃食都撤了下去,端起茶碗抿了口,慢声细气地说道:“我这身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在家里头待着、养着,怎么还能落得个气血两虚呢!”
“呵呵,女人家是会有这些毛病的!”四爷随口答道。
“我倒是觉得有些奇怪,这胡太医和梁太医两人轮流给我请平安脉,之前都没有说我有这个毛病,怎么突然就说我有气血两虚的毛病,难道气血两虚这毛病还能是突然冒出来的!”尔芙不高兴地抢下四爷手里的书,瞪着一双杏眸,扬声反驳道。
四爷闻言,脸上的那抹不经意收敛一空,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建议道:“后个儿是太医去德妃娘娘宫里请平安脉的日子,正好你也有些日子没有进宫给德妃娘娘请安,你挑上两件礼物,进宫去和娘娘热闹热闹吧,到时候让宫里的太医给你瞧瞧,兴许是你这些日子太过操劳,这才会有气血两虚的毛病吧,别太担心了!”
说完,他就安抚似的拍了拍尔芙的肩膀头儿,将尔芙揽入了怀中。
被四爷揽入怀中,将脑袋瓜儿埋在四爷肩膀处的尔芙偷偷地咧嘴笑了笑,她前两日就发现有人在她用惯的熏香里动手脚,虽然她没有再用那盒被动过手脚的苏合香,却也不想就这么放过对她下黑手的人,今个儿之所以当着四爷的面让太医给自个儿诊脉,便是她想要利用四爷手里的耳目眼线查查到底是谁对自个儿下黑手,不然凭借她手里的那点人手,想要查清楚这件事,实在是太费劲了。
而今个儿她沐浴时候用的那支安神香,便是同样被动过手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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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第三天头上,尔芙照常打扮得眉眼精致地出现在穿堂,接受了众女的请安礼后,陪着众女说上会半闲不淡的家常话,便让大家伙儿都散了,而她回房里收拾收拾,换上一身厚重的亲王福晋礼服,坐着马车就往宫里去了。
德妃娘娘那边儿,昨个儿就接到四爷府送来的请安拜帖。
等尔芙从顺贞门溜溜达达地来到永和宫外的时候,德妃娘娘已经坐在永和宫小花园的凉亭里等着了,桌上摆着几样尔芙爱吃的小点心,一副很体恤关怀的样子,只不过眼底时不时闪过的幽光和晦暗,泄露了她的心情并不是太好。
事实亦是如此,康熙爷对内务府动手,吴家在内务府的势力受到了牵连,本就是包衣出身的德妃娘娘能够坐稳四妃之一的宝座,一来是因为她着实很受康熙帝的喜爱,顺带抱上了佟佳皇后的大粗腿,二来就是背后的包衣世家鼎力相助,现在被人斩断了一只手,虽然对她这种在宫中打滚几十年的宫妃没有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