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在不合适的地方伸手了就会给人留下把柄,而这些把柄可能只是小小的一件事而已,而这些小小的把柄,却会让他想收手都收不回来。便如那些想要捞一票就走的恶贼一般,总是会被手下、同伴缠住,即便是能获得十年、二十年的安宁日子,最后也会被人找上门来。
不但如此,人的贪婪是无底线的,即使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个儿的情形很危及了。该走了。不该再这么做了,但是总是会心存侥幸……
戴铎是聪明人,他知道什么能拿。什么不能拿。
“好累。”一番长篇大论的说完自己构思,尔芙只觉得嗓子都已经冒烟了,忙捧着已经微凉的茶碗狠灌了两口,这才长出了口气的瘫在了太师椅上。笑着对乌拉那拉氏嘟哝着。
“喝得那么急,也不怕伤着了身子。”乌拉那拉氏见状。浅浅一笑,招手让琦香替尔芙换了杯新茶,又将茶几上摆着的蜜饯攒盒,让古筝送到了尔芙眼前。柔声说道,“我知道你平日里就有吃零嘴的习惯,在这里就别慎着了。这些都是老字号的东西,味道还好。估计你也能吃得惯。”
攒盒里,分量最大的就是葡萄干和杏仁。
一颗颗糖渍的葡萄干,晶莹剔透,有些嚼劲,又不会腻人,甜里带着一丝酸,配合着微苦的茶水,再吃上两三颗杏仁,让那股子特别的杏仁香味,萦绕在口舌之间,简直是好吃得停不下来的节奏呀,这正是尔芙的最爱。
“早知道就不吃饭了。”连吃了两颗杏仁,又喝了一盏茶水,尔芙抹了抹有些鼓的小肚子,语气里流露出些许遗憾的低声说道。
“一会儿让琦香给你包一些送回去。”乌拉那拉氏被尔芙这小孩子的模样,引得一笑,摆手道。
又能吃,又能拿,尔芙终于开心了起来。
满心欢喜的尔芙陪着乌拉那拉氏说了会家常闲话,见四爷凝视着窗边的水仙花出神,便小小声的提出了告辞的意思,一脸窃笑的将四爷丢在了正院,招呼着古筝抱着剔红描金的八角形攒盒,一溜烟的离开了。
“主子,您怎么不等四爷一块回去呢!”古筝鼓着腮帮子问道。
尔芙嘻嘻一笑,低声骂了句,“傻丫头,你以后再嘴上没门,我就把你锁在西小院里,让你再也不能出来胡说了。”
“奴婢知错。”其实古筝也知道自己个儿问的话,传到乌拉那拉氏耳朵里就是惹祸的根子,但是这问题是四爷偷偷吩咐她问的,她怎么敢不问呢,所以对上尔芙的指责,她整个人就有些不开心了。
“行了,你也别绷着小脸了,我知道你是奉了四爷的命令来探探我的口风,并不是你存心想要挑拨我和福晋的关系,也不是你心里有什么不安分的想法。”尔芙没有错过古筝有些僵硬的不悦表情,笑着摆了摆手,又打量了一眼周围,见没人注意到,这才小小声的解释着,“这事,我稍候会找四爷去算账。
今个儿,我也给你解解惑,免得你糊里糊涂的摸不到头脑。
福晋,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四爷的结发妻子,她作为一府嫡福晋能这般厚待我,善待我的子女,我是打心里感恩的,所以不管我怎么得宠,在府里怎么风光,我都不会昧了良心,做出伤害到她的行为。
不单单是我要尊敬乌拉那拉氏,便是小七她们,我也会让她们打心里尊敬乌拉那拉氏的,更别提你们这些小宫女了。”
尔芙笑着说完,扭头看了看身后隐约可见的正院院门,心里有些堵得慌,“好啦,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你也回去想想怎么给四爷回话吧。
我打算去园子里走走,你就别跟着伺候了!”
说完,她就不等古筝反应的拎着袍摆,一路小跑的往花间小路跑去,很快就将古筝甩在了身后。
春分时节,暖烘烘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觉得暖暖的,很惬意,尔芙环视了眼左右,选择了一条相对来讲,比较荒凉的小路,笑着拐了进去,可是刚刚走进小路深处,她脸上的笑容就彻底消失了。
四爷就算是对她再好,却并不能完全信任她……
——这才是让她心寒的地方。
明明本该是很亲近的两个人,却要透过第三个人的嘴来试探她,一次两次都是如此,尔芙的心都快被戳成筛子了!
古筝那句话说完,她恨不得当场就冲回正院,揪着四爷的脖领子,好好骂上他一顿出出气,可是她却只能忍耐着,连一丝一毫的不悦都不能流露出来,这就是天然的地位压制。
“坏人。”尔芙揪着树上刚刚冒出嫩芽的枝条,闷闷道。
她尊敬乌拉那拉氏,甚至从未想过取而代之,不是她没有野心,也不是她真的善良得好像一张白纸,相反是她了解规则。
满人入关到今天,不过百年,很多习俗都改了,最先变更的一条就是侧室扶正这条了。
虽然皇帝的皇后可以是从妃子、贵妃上过渡过来的,但是其他宗亲贵族的妾室想要成为嫡福晋,却是难上加难,何况四爷那就是个把规矩刻在骨子里的人,单从他每逢初一、十五必去正院留宿、过夜这点就能看得出来,所以她从来没有不切合实际的幻想。
尔芙想要名正言顺的站在四爷身边,唯一的机会就是成为继后,这也是她在真的接受了四爷这个男人、生下子嗣后就细细琢磨了好些日子,才定下的目标。
她很笨,她很傻,也很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