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
——不允许出城,更不允许私下讨论……突然遭此变故,那还没有回来的天草四郎,又应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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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收敛一点,小心什么时候就会被当做出头鸟抓住杀掉哦……你这个傻小子。
可能是因为曾经被人不咸不淡提到的事情真的发生了,本来是相当危急的情况,天草的脑中仍是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了这句话。
是提醒……肯定是提醒吧。
虽然那个时候,说出这番话的人并没有正眼看他,只给他留了一个似睡非睡的慵懒的侧脸。
要想理解,只能再回想一下那时大致的前景。
为了磨练自己自然而然就拥有的魔术,天草自创了一种修行的方式。他将魔力聚集在脚下,让自己在努力保持魔力不散的前提下,自如地在水面上行走。
他将之看作修行,并且能够十分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虽然能够乘坐“魔术使”,但也真的就只是个半吊子,离魔术师的水平还太差得远。
可这样的情景看在不知情的凡人们眼里,就变成惊人的神迹了,天草的“神使”称号因此得以落实,并在后面的日子越来越深入人心。
一开始,天草还认真地解释过,但没有人信。再到后来,他就不再解释了,更多的人相信他,也有更多的人希望得到他的帮助。
唔……这些似乎在更早的时候都已经提过?那就将话题转回来。
这一日,天草依旧在水上进行他的修行。内容跟往日相比没有任何的区别,唯一的差异,可能就是……
岸上。
以往他若不是独自修习,岸上偶尔会有人追过来,用惊叹以及憧憬的目光望着他,仿佛他真的是神明在世的化身。
而今天,憧憬的目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嗯,反倒是下一秒就要无聊得睡着的漠然眼神。
“不然呢?难道还想要我用傻子似的崇拜眼神盯着你看?做梦去吧,梦里什么都有。”
自称只是因为无聊才跟过来的埃利克坐在河岸边,全然没有意识到,在这儿傻坐着明显比他找个地方睡觉更无聊,这个借口找得实在是太烂了。
在水面上走来走去的天草。
被风吹得几乎要飘到眼前的芦苇。
视野里就只有这一幕完全没有变动的画面,盯得再久,其效果大概也只有催眠。
“好傻。”
百般无聊的埃迪单手托着下巴,冷酷地嘲笑明明在修炼的黑发少年。
“啊,越看越傻了。”
埃迪用另一只手拍开唰啦一下就要撞到自己脸上的芦苇,让那根芦苇凄惨地倒飞出去,狠狠撞到了芦苇群中,激起一大片刺耳的哗哗声。
“那些闲着没事跑来看你犯傻的人是怎样的心情,我真是没法理解。”
而且这辈子可能都理解不了。
“哎,我说。”
矛头终于又转回到天草身上去了。
“天草四郎,你真打算继续这样下去么。”
天草回头,一脸的茫然:“什么打算……埃利克?”
他一开始并没有听懂埃利克的意思,更没有意识到,埃利克是在提醒他。那些内容,是后面才明白过来的。
已经在水面上来回走了几遍,踩在脚下的鞋有些s-hi了,似有些额外的凉意钻入了皮肤内。
天草转身,面向岸边的方向,便看到银发的孩子刚好也抬眼望了过来。
前一刻还以为,看到的还会是一双懒洋洋的眼睛,可真实情况是,天草在与那个孩子目光相接的刹那,不由得怔了一下。
一扫慵懒和无神,金眸中凌厉的光芒,竟像是将他这个人的内心都看穿了一般。
埃利克用他的眼睛告诉他,不是突发奇想,不是心血来潮的随口一提,他是认真地在问这个问题。
埃迪确实是认真的。
某一个问题,他发现得很早,却因为之前对天草四郎这个人还不怎么放在意,所以一直都没有说。
后面虽然熟了一点——纠正一下,只能算是马马虎虎——又因为他懒得说,一直拖到现在,才忽然想了起来,算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
“还能是什么。”
埃迪轻啧,略过了天草那张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晓的脸:“那个‘神使’的名头——切,说起都恶心。反正,你也担了许多年了吧。”
“还打算继续担下去么?把不应该落到你身上的责任,不应该由你面对的困难和危险,更不应该让你来接受的命运,像个傻瓜一样继续担负下去,你,确定?”
“……”
语气平淡,言辞却异常尖锐。就像一根针,毫无忌惮地扎进了猝不及防的少年的心口。
感到了一阵刺痛。
但天草在短暂的错愣过后,终是缓过了神,让自己浮出苍白的眼神重新平静下来。
“这个……埃利克,突然说起这么严肃的话题,我稍微……”
“不。”他彻底平静了,虽然被袖口挡住的双手在不为人所见的地方悄悄地握紧,“责任,困难,危险……还是别的什么,我其实都没有感受到呀,因为——”
埃迪猛地打断他,语气终于变了些许:“因为你并不觉得这是负担,被人相信,成为人们的j-i,ng神支柱只会让你感到高兴——烦死了,这句台词你也跟我说过好几遍了,就不能换个花样?”
难免烦躁起来,不仅是因为天草是个固执的死脑筋,还跟这些“台词”所代表的深层意义有更大的关系。
天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