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南下,除非——是在京都任命的契胡豪强贵族子弟。他与陛下如此亲厚,想必身份非凡吧?”
元善建回头对尔朱操道:“还不服气,老底一早就被人看穿了?”又对元晔道,“起来吧。”
“谢主隆恩。”元晔不卑不亢的起了身。
元善建指了指尔朱操,道:“这是北秀容尔朱部酋长尔朱劲的亲侄子——尔朱操,如今任虎贲中郎将,宿卫京都,亦是朕知己好友。”
虎贲中郎将是光禄勋属官,受命于殿中尚书,属于宿卫侍从武官、五郎将之一,虽然官职不高,历来却大多是皇帝的亲信担任,不可小觑。
元晔对他拱手:“将军有礼。”
尔朱操心里像吞了只苍蝇似的,拱手的动作也很勉强。
元善建望向李元晔,笑道:“不自我介绍一下?”
李元晔躬身,又行礼道:“微臣李元晔,无德无能,忝居琅琊公之位,实在惭愧。”
元善建笑了笑,仰头回忆了会儿:“你就是李陵的嫡次子?”
元晔神色微动,却垂下眼帘,不敢有丝毫怠慢不满,答道:“正是罪臣之子。”
元善建走了两步,一言不发,身后几人皆是屏息。李元晔低眉敛目,呼吸平顺,静静地等待着。半晌,元善建驻足,回头笑道:“李陵是朕的舅舅,他能有什么罪?朕让他在文书堂帮忙抄写经书罢了。若是抄完了,自然也就回来了。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不对他磨练一二,如何堪当大任?”
元晔神色如常,目不斜视:“微臣谢主隆恩。”
这时,一个黑脸虬髯汉子从远处策马而来,随性的还有一个黑衣中年人。二人一到便滚下了马,伏倒在地:“大事不好。”
“何事不好?老李,起来说话。”元善建冷冷道。
李琼杲起身,见身旁的元晔和秋姜,神色犯难,不知该不该开口,又极为焦急,不由涨红了脸。当然,黑红黑红,黑更压红,自然是瞧不出什么的。
元善建大手一挥,道:“他们已经知晓朕的身份,但说无妨。”
“这是此地侯官,梁校尉。”李琼杲引见身边汉子,忙道,“梁校尉,快将你探得的情报告知至尊。”
那侯官想要行礼,元善建不耐道:“免了。”
朝廷为了提防各地藩王镇将牧守拥兵自重,也为了防止贪官污吏横行,各地皆置有侯官或典签,专司此类事宜。
那侯官道:“孙府方才大闹,发现暗道,藏有大量兵器。卑职在城南的探子来报,豫州都督府参军孙文之和汝南郡郡守卢庆之暗地里以募农开矿的名义招兵买马,又以开矿为名安置,暗自开采铁矿,铸造兵器,欲图谋不轨。”
元善建神色倏然冷凝,眼角不自觉地微微抽搐,牙齿咬到了极致,禁不住冷笑:“好,好!”
“陛下息怒!”周遭人跪了一地。
高兆贴到他身边,小心地提醒:“陛下,如今不是生气的时候,而是如何荡平叛贼。”
元善建轻舒一口气:“依你之见呢?高卿。”
高兆道:“无论如何,应以陛下的安危为首要。孙府刚才这般变故,不刻便会传到孙文之和卢庆之耳中,二人必定狗急跳墙。若是他们不知陛下在此处还好,若是陛下行踪泄露,后果不堪设想。依微臣之见,陛下应马上撤离此处,另派遣得力将领镇压反贼。”
元善建道:“你说的道理朕都明白,但是洛阳位于河南之北,便是快马加鞭,离此地尚有半月行程,远水救不了近火。”
高兆道:“陛下糊涂了,可派遣周边镇将镇压。距离此处最近的是——”他游移的目光在半空中兜兜转转了会儿,落到李元晔身上,恍然道,“江陵王的辖地便在此处不远,其子清河王李元宏镇守清河郡重镇,若是赶来,不过三日行程。此人一代儒将,骁勇善战,且熟读兵法,冷静镇定,曾远征吐谷浑,大败西燕残兵,必可解陛下之危。”
元善建尚有犹豫,忌惮道:“……李元宏?”
高兆贴在他耳边隐秘道:“陛下,这是权宜之计。可让李元宏暂代李陵之职,接管荆州十万兵马。救驾之后,让其转而镇守汝南郡,不得返还,只说是叛乱未息。身处异地,势力自然大大削弱,束手束脚,任他们怎么也翻不出浪花来。”
“正是如此。”元善建眉目舒展开来,点点头,遂高声对元晔道:“传朕指令,让你大兄暂代令尊之职,统辖荆州都督府,速来救驾!”
元晔跪地:“臣领命。”
高兆又在皇帝耳边轻声道:“陛下当以安抚为先,权且赦免李陵,令其返还江陵。”
元善建道:“……返还?”
高兆道:“李陵胆小怕事,对陛下又速来忠诚,本来他谋反之事便是子虚乌有,如今便身处险境,还是暂且妥协为好。况且陛下也不可妄动李陵,若是李陵出事,南方便无人可掣肘河南王了。”
元善建点点头,虽是不甘,情势如此,只得暂且妥协,又对元晔笑道:“朕即刻修书一封,让你父亲返还江陵。”
元晔磕头不止:“多谢陛下隆恩。”抬头时,与高兆对了个眼,各自无事地别开了目光。
李陵得罪高兆而被幽禁?纯属无稽之谈。高兆是国之重臣、深得皇帝宠幸不假,但他为人圆滑,只求财,从不树敌,怎会与素未谋面的李陵过不去?不过是皇帝借了他的由头罢了。
皇帝忌惮李陵,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