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会小心。”
纪王缎带下的眸子闪过一抹深沉,随即道:“是啊,母妃。您应相信南风,也要相信儿子。”
贤妃这才稍稍宽心,温声说:“哎,人老了,就爱瞎操心,我儿莫要嫌弃为娘才是。”
徐南风立刻笑道:“母妃哪里老了,说是二八少女都有人信呢。”
沉重的话题就此揭过,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眨眼就过去了大半日。因皇上皇后不在,小俩口也没了顾忌,留下陪同贤妃用了晚膳才回府。
回到府中已是华灯初上,叶娘的厢房还亮着灯火。
徐南风在宫中消磨了一整日,怕冷落了叶娘,便敲了敲门,进去同叶娘打了个招呼。
摇曳的烛火旁,叶娘指上戴着顶针,膝上放着剪子和绸布等物,正罕见的在做针线活。
徐南风不禁一怔,她是有多少年不曾见过叶娘缝补了?
记得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她穷得连鞋也穿不上,冬天脚丫子冻得发紫皲裂,叶娘便绞了自己为数不多的旧衣裳,取了旧棉被的棉絮,在雪夜借着窗外昏暗清冷的月光,用粗糙的手一针一线地缝制着,为徐南风做了一双千层底的棉鞋。
那是徐南风的过往中,为数不多的温暖回忆。
“娘,这么晚了还不睡呢?”徐南风笑着走进去,问道,“今日怎么有雅兴,做起了女红。”
叶娘的脸上浮现一种秘密被撞破般的局促,下意识将手中纳了一半的鞋底藏了藏,讪讪道:“左右也是闲着,打发时辰而已。”
“这是好事呀。”徐南风鼓励她,又摸了摸叶娘膝上的绸布鞋面,“绣鞋?是给您做的吗?”
“不是,是给你的。”
没料到如此,徐南风讶然道:“给我?”
第33章心动
今夜清风无声,连星光都变得温柔起来。
叶娘有些不好意思,手指不自觉地揉搓着衣袖,低声道,“贤妃娘娘给你做的那些衣裳,我都见着了,很好看,娘做不出来,娘只会纳鞋底,很多年没做过了,手生得很。”
不知为何,徐南风有些眼眶发热,她掩饰似的低下头,笑道:“女儿吃穿不愁,您不用这般费心的,只要您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比纳一千双鞋都管用。”
“我知道,南儿有出息,但为娘想给你做。”叶娘说着,自己声音也有些发哽,她用带着顶针的手擦了擦眼角,长舒一口气道,“你对娘好,娘都知道。以前娘忽视了你,总让你处处为难,如今醒悟了,想对你好,想补偿你,却不知该从何做起。”
烛火噼啪跳跃,映亮了叶娘鬓角的几根银丝。恍然间,徐南风才察觉到,原来母亲已经在不知不觉的岁月流淌中,变得如此沧桑了。
那一刻,她的心底似有千般情绪叠涌,唇瓣微微张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叶娘将针头往发间拨了拨,缓慢而认真地将鞋面与鞋底缝合,缝两针,又停下来抹了把湿润的眼角,说:“南儿,说出来不怕你厌恶,过去的十余年,娘无时无刻不活在怨恨与嫉妒之中。嫉妒张氏,怨恨你爹,甚至怨恨过你……有时候夜深人静时,娘一人躺在冰冷的被窝里,也怨恨过上天,心里想着若是你那短命的兄长还活着,也不至于使我沦落到这般境地。”
“可话说回来,我怨天怨地,最该怨的还是我自己。南儿,娘不争气,娘对不起你。”叶娘湿红浑浊的眼中满是愧疚。
可徐南风知道,许多年前叶娘那爬满皱纹的脸也曾艳惊一时,她粗糙的双手也曾嫩如削葱,她浑浊的眸子也曾清澈多情,不过遇人不淑,一点一点将她的青春和自尊碾为齑粉。
徐南风拉住母亲的手,发自内心地微笑:“您若能下定决心重新开始,那是再好不过的。”
叶娘紧紧攥着女儿的手,叹道:“南儿,娘给你做完这双鞋,娘就离开这儿。”
徐南风笑意一敛:“怎么又提离开的事了?”
叶娘见徐南风沉了脸色,忙解释道:“娘不是要回你爹身边,娘想回荆州老家,买座小院子过过清净的日子。洛阳街市来来回回也就这么大,我怕哪天遇见了你爹,他一放下身段求我,我就会忍不住心软……倒不如一走了之,不必在管这些糟心事。”
听叶娘如此计划,徐南风反而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回徐府,什么都好商量。”徐南风想起了贤妃所说的,太子要将徐宛茹纳进东宫之事,心中担忧,便道,“这事计划起来需要些时日,娘你再等等,现今局势不太平,我也不放心您一个人离开。”
叶娘还有些犹疑:“我一个老婆子,总是呆在王府蹭吃蹭喝,我怕别人会说你闲话。”
徐南风笑了,安抚道:“谁敢说我们闲话?即便说了也无妨,不会掉肉的。”
叶娘难得不再坚持,只笑了笑,声音有着刻意放低的温柔:“好,听你的。”
“以后无论您遇到了什么事,一定要先同我商议。”徐南风又低声交待了叶娘几句,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您早些休息,绣鞋刻意明日再做。”
叶娘点点头,起身送徐南风出了门。
后院莲香阵阵,夏虫清脆,徐南风贪婪地吸了一口气,抻了个懒腰,心情是从未有过的舒畅。
她哼着小曲儿,穿过长廊,蹦上台阶,笑着推开了寝房的门,唤道:“少玠!”
纪王刚刚沐浴过,半湿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眼上也没有蒙缎带,露出一双黑曜石般深邃的眼。他侧着头,方便一旁的八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