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却见扶苍动如脱兔,一掌劈断有些松懈的月砂,玄乙吁出一口气,整个望舒宫霎时间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飞廉神君愣神片刻,待黑暗褪去,殿内空空如也,方才还闹得不可开交的两个天神早就跑得没影了,他才发觉自己又被耍了一遭,当下怒发如狂,然而想起多年的头发心结已解,最后还是勉强收敛了怒气,爱不释手地把玩漆黑柔顺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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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风踏云,不及回顾,待前方终于能隐隐见到天宫巍峨的轮廓时,扶苍才骤然停下。
一只微凉的玉手还搭在他额头上,手指贴着他的眼眶,鲜红的指甲只差一丝丝就要触到眼珠,无声地表示威胁。
“放手。”他冷冷开口。
玄乙猴在他背上,她脑后的辫子还在他手里绕成了许多圈,脖子生硬地梗着。
“你先放手。”她毫不示弱。
那就耗着吧。
扶苍低头看了看胸前的黑脚印,试着掸了几下但好像没什么效果,他索性放弃了。
“你不是擅长舞刀弄枪么?”玄乙冷笑,“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
扶苍面无表情:“你却正好相反,关键时刻太有用了,我竟不知你为了替先生拿到飞廉神君的头发,什么损招都敢用。”
所谓头发本来就只是白泽帝君的古怪趣味,他根本就没打算听从,飞廉神君恶名昭著,但凡有理智的神族都不会招惹一只疯狗。
玄乙悠然道:“这些自以为有点身手的神族,舞刀弄枪就好像道理都在他那边了,我偏要叫他吃苦头。”
扶苍淡道:“会舞刀弄枪的神族都心眼小,有仇必报,龙公主小心了。”
玄乙本想跟他继续针锋相对几句,缠在手指上的银发忽然扭动了数下,喔,她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两根飞廉神君的头发。
她搓了搓银发,张嘴轻轻一吸,两团烛阴之暗顷刻间沿着两根头发的脉络泉涌而出,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便回到了体内。
想必这会儿头发恢复原状的飞廉神君又是气得发疯罢?那场景肯定有趣的紧。
“扶苍师弟!玄乙师妹!”
远处传来太尧的呼喊声,听到这声音,两位天神反应奇快,扶苍一把丢开玄乙的辫子,玄乙也一骨碌从他背上滚下来,霎时间互相离开足有一丈远。
没一会儿就见呼啦啦来了一大片师兄,古庭太尧都在,连芷兮都跟着。因见扶苍胸前黑漆漆数个脚印,下巴上还有一行牙印,古庭的脸色顿时变了,声音也变了:“飞廉神君竟真的对你大打出手?!这位神君未免太过荒唐!你怎么样?受伤了没?”
扶苍摸了摸下巴上的牙印,迎着一众师兄关切的目光,神色自然:“没事,抓了个空隙逃出来了。”
看不出来,他也会说谎,而且说得挺顺溜,她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怎么会没事!”芷兮看上去比古庭还紧张,凑过去仔细看他胸口上的脚印,脸色泛白,“胸口是要害!我听闻那个飞廉神君下手从不分轻重,四万年前他曾与南海龙神的太子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将南海龙太子打得吐血三日!你如何能吃得住他这么多脚!快回去!叫先生替你看伤!”
一声闷笑从旁边传来,芷兮咬牙回头,便见玄乙搓着手里两根舞动的银发,悠哉悠哉地看风景。
“同僚受创,你竟然还笑得出!”芷兮气坏了,“要不是你执意跟飞廉神君纠缠,怎会逼得他对扶苍师弟出手?!你还能笑?!”
玄乙摸了摸鼻子,柔声道:“师姐见谅,先生既然吩咐叫弟子去取物事,弟子当然要尽心办事,好在幸不辱命。”
她抚着手里的银发,十分正气凛然。
太尧出来打圆场:“方才古庭师弟急匆匆地赶回明性殿,只说你们俩被飞廉神君缠住,怕是脱不了身,我们便赶来相助,既是无事便为最好,都回去罢,先生还等着。”
话音刚落,便闻后方风声雷动,只见飞廉神君满头银发乱舞,状若疯狂地追了过来。
☆、第十七章 秋水如泓
因为白泽帝君这些年始终垂涎飞廉神君的头发,以至于每来一个新弟子就叫他去找神君要头发,这里每个天神都吃过苦头,此刻见着这魔头大呼小叫地出现,谁还顾得上什么仪态,一个个逃得飞快,只恨自己肋下不生翅膀不能飞得更快。
玄乙御风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遥遥听见飞廉神君在后面破口大骂:“烛阴氏的小混蛋!给我停下!你敢耍老子!老子要把你撕成一片片的!”
他发怒的时候头发更像一团团舞动的银蛇,那模样滑稽极了,玄乙忍不住笑出声。
芷兮见她眉开眼笑,不由更是怒气上冲:“都是你招来的霉星!让他这样大呼小叫的追着,有什么可笑的?!”
玄乙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他追的是我,师兄们跑什么?”
太尧摇了摇头:“都吃过他的苦头……此事先不说,他为何又追了上来?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拿到头发的?”
大家都知道飞廉神君脾气暴躁,但他这样发疯的模样还是头一次见,不知道这古灵精怪的烛阴氏公主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玄乙搓着指间的银发,分外淡定:“我用的是最正当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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