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翊常问道。
“这里是幻境之内噢。”花鸟卷回道,然后走到翊常身边,一伸手,居然直接将少年抱了起来。
翊常也不挣扎,只是任由他动作。
花鸟卷一边将翊常抱进屋,一边又继续说道:“这里已经不是人世了,要说的话,要说的话,应该是那幅画的里面吧。”
他将翊常放在了床上,那上面铺了一层柔软的毛毯,又轻柔的将翊常额边的发丝拨至耳后。
“在这里的话,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你是自由的,也不会再受伤,我会保护你。”
虽然严格来说,又像是被拘束在了这个世界里,但是自由这种东西,都是相对的。
“你知道我在追求什么吧?”翊常看他。
“是的,我知道。”花鸟卷笑道,低头在他的唇角印下一吻。
“我来饲养你吧,想要‘爱’的话,尽管来向我索取就好了。”
翊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笑出声。
“这其实,是逼迫吧,因为这里除了你,也没有别人了。”
所以如果想要‘爱’,对象只有花鸟卷。
“你喜欢热闹的吗?”花鸟卷的声音依旧温柔,“那样的话,我可以变出来噢,要将这里变作人世那般也无不可。”
翊常突然伸手揽住了花鸟卷,将头靠在了他的颈脖上,感受到对方的躯体明显一僵。
“好呀。”翊常说,“你爱我的话,我也会爱你的。”
只是一句彷佛轻描淡写的话,却让花鸟卷的指尖颤抖,然后忍不住用力抱住了怀里的人。
“你有名字吗?”翊常问。
然后花鸟卷才想起,自己好像从未向他介绍过。
“世人称我为花鸟卷。”很简单,意思就是画着花鸟的画。
“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吗?”翊常又问。
花鸟卷一时间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的真名呀?”
“……我没有真名。”花鸟卷答。
如果有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告知翊常,被掌握真名从而□□控之类也无怨无悔。
然后,翊常就给他取名了。
这种事情,他从来都没有想过。
“幻”,是他的名字了,从他应声并从内心深处认同这个名字的时候,这就是他的真名了。
在之后的生活里,翊常表现得与之前在那间屋子里时没有什么两样。
花鸟卷对他百依百顺,把他当作这个世界唯一的主人,自己唯一的王。
花鸟卷觉得这实在是太幸福了,恨不得这种只有两个人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他忘记了,翊常之前所执着着的,所谓“活着的价值”,除了“爱”,还有“奉献”。
“我要死了。”
有一天,翊常十分平静的对花鸟卷说。
花鸟卷一时还未反应过来,随后手中的毛笔“啪”的掉在了宣纸上,原本好好的一副丹青被染上大片的墨水。
“怎、怎么了翊常?有哪里痛吗?!我马上就治好你!”花鸟卷跑到翊常身边,就连声音都在抖。
每一种妖怪都有自身擅长的法术,像是狐狸普遍擅长媚术,而花鸟卷,不知为何擅长的却是治愈之术。
“幻,我要死了。”翊常又说了一遍。
花鸟卷一顿,注意到了翊常话中的异样。
这句话,阐述的不是一个即将迎来的状态,而是一个决定。
重点是,第二个字。
“……为什么?”花鸟卷的声音依旧轻柔。
“你爱我,我一直都知道的呀。”翊常道,“从在那间小屋里开始,就知道了。”
只是没有回应罢了。
“爱”的后面,便是“奉献”。
“所以,我要死了。”
听起来是原因理由完全联系不起来的话,花鸟卷却懂了。
“你想说,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吗?”这种痛苦,完全是我咎由自取吗?
“没关系,即便这样,我也爱你。”
他有多喜欢他啊,他有多爱着他啊。
“你要等我呀,之后,我们肯定还会见面的。”翊常道,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微笑,像是完全不知道花鸟卷的痛苦。
“好。”花鸟卷答道,眼神眷恋,就跟之前无数次的回答一样,只是单纯的满足翊常的要求。
哪怕不知道这个等待的时间以及真假,可如果是翊常的要求的话,就算是等到世界毁灭,他也会一直一直等待下去的吧。
啊,这个人,天麒麟,何等的残忍和自私,自说自话,可就算是这样,也如此惹人怜爱。
“翊常,即使你不用真名命令我,我也会照做的。”无条件的顺从,服从,花鸟卷对他一直都是如此。
然后,翊常就要死了。
他五指成爪,正要抓向自己的心脏,却被花鸟卷一把握住了手,阻止了。
翊常疑惑的眼神望过来,花鸟卷保持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的,只是冷静的,以提建议的样子说道:“请稍等,痛苦是多余的吧。”
他不想他痛,哪怕他根本不在意。
“至少,做个美梦。”花鸟卷的手拂过翊常的眼睛,让他陷入了沉睡。
然后,就看着少年,在自己眼前化作了血雾,彻底融入了这个幻境之中。
是啊,所谓的“奉献”就是这样。
花鸟卷看着,事实上,他的表情甚至是温和的。
对,彷佛对翊常在自己眼前死了,而自己甚至促使了他死亡的这件事情,没有任何感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