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朝早就废止了给贞洁命妇发命牌嘉奖的先例,嬷嬷这般有志向干什么,依着本宫看,江南水土养人,本宫仔细看了那鲁将军的眉眼,还算周正,若是剃掉了胡须也是可人一个,倒不如就在这江南安稳下来,早日成了亲事,也免得小鲁将军等长了脖子……”
嬷嬷干脆木着一张脸,手下用力,将公主的后背搓洗得粉红一片……
也许是换了地方,便是将阔别已久的闲适心情统统捡拾了起来,南方的园林景色秀美,是几代底蕴堆砌起来的,别宫的景园尤甚,每天晨起,穿上美丽的衣裳,点了精致的妆面,便可以坐着马车开始游山玩水,畅游临安的各种寺庙美景了。
公主是匿名下江南,出游的时候,也未打着大魏公主的旗号,便是拖着北方大族女眷的旗号,在各种游赏。因为马车华贵,随行的仆役侍女都是绫罗绸缎,赏银又是给得豪爽,每到各处都是小心逢迎,又是少了些对待皇族的谨小慎微,玩得倒是畅快。
至于那远在天边的太傅,各种吃穿东西倒是从不间断地派船运往江南,可是那人再没了以前开拔南疆雁足捎书的闲情逸致,月余过后,却从来没有寄来只言片语。倒是可以想见与新婚娇妻缠绵悱恻,再无执笔听雨构诗的闲暇。
聂清麟倒是甚是体谅,太傅一向专情,若是一意地待了新人便是无暇顾及着旧人的。心情怅惘的时刻是有的,可是这远离皇宫的天地里实在是有太多逗弄人心的东西了,每天都是有玩赏不玩的美景,品评不尽的各色小食,就算要起了些忧郁之心,却又是很快便被新鲜的花样吸引了过去。
这日,她刚刚在当地有名的安澜楼品食了招牌的小盅炖。酒楼祖传的石煲锅灶,每日只一锅,十盅精致的食材在五个时辰的精柴文火下,炖煮得丝丝入微,鲜美得让人想要吞了舌头。可是这炖盅实在是太精致,便是几口吃完。
饶是聂清麟这样小食量的,正吃得兴起时却是发现满桌子俱是已经吃光了,听单嬷嬷嘀咕着,这顿饭算下来是百两银子,足够平常的人家敞开肚皮吃个三年香鸡肥豚的了,可是到了这安澜楼上,却是勉强算是半饱。可是安澜桥的这道菜肴又是不能与其他美食搭配,点了这一样,便不能再点其他的菜肴,据说是先祖定下的店规免得食客混淆了味蕾,提问不出百年老锅的味道。
聂清麟点了点头,研究出这道菜肴的可真是个人才,将这富豪猎奇逐稀的心理研究个尽头。能花得起这个价钱来食之人,肯定不是会饥肠辘辘之辈,定时供应分量又是这般吝啬,便是让人有意犹未尽之感。
世间万事的美好,莫不是如此,太过随意得到,又或者是给予的太多饱足,都是会生出懈怠轻慢之心,毫无头脑的倾情献上,也未见得会被妥善珍藏。
安澜楼,不错!煎炸的不只是美食,更是将这人心不足熬煮得丝丝入味。喝了一盏清茶后,她便懒懒地起身,准备再去前面不远处的素香斋用些新出炉的点心。
可是刚出了酒楼的大门,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吹拉弹唱的声音,原来是当地的一家大户纳妾,正在花轿游街,江南出文人也是多商贾。这些商贾钱财虽多,但是功名无份,便是在这吃穿用度上追求帝王将相的感受,亭台楼阁的精致,对美食极致的追求尽是这般缘由。所以此地不同于京城,也不大讲究那些繁文缛节的规定。若是京城的王侯,哪里会这般大张旗鼓的纳妾庆祝,不过是一顶软轿从府中后门抬入罢了,就算是得了脸面的妾室,也不过能邀着三五好友吃顿席面了事。
聂清麟未曾见过民间的婚丧嫁娶,看这婚队走过竟是觉得有趣,明明是个商贾之家,偏生用那彩铂金片装饰出几个官府才有的“回避”、“肃静”的立牌,立在摇头晃脑、声音嘈杂的乐队前面,真是有些不伦不类之感。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公子看上出三十出头,相貌虽好,但是眼底的酒色之气太过浓烈,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此时看起来春风得意,不时朝着四周看热闹的民众拱手示意。
“好好的林家小姐,倒是叫这浪荡子给纳了妾室,真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一旁看热闹的公子愤愤不平道。
“说话小声点,那药店的林掌柜虽是小门小户,岂是贪图富贵的?分明是这潘家的三爷强娶,那林掌柜被打得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呢……就是因为林家姑姑当初拒绝得太厉害,下了这潘三爷的脸面,所以他才这般大张旗鼓,便是要人知道,那娇俏的药西施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一旁的长者接口说道。
聂清麟立在马车旁听得分明,心里微微惊诧:朗朗乾坤,繁华富庶之地怎么还有这等强娶勾当!
就在这时,那摇摇晃晃的花轿来到了近前,许是那新娘子挣扎得太过厉害,几个轿夫竟是走起路来微微打晃。就在这时一旁的轿帘被风吹得微微掀起,一张芙蓉带泪的脸便是映了出来,看她那情形分明是被困了起来,一张红唇被团白娟压住了舌板,堵得说不出话来。
聂清麟慢慢地睁大了眼,若不是身旁有单嬷嬷搀扶,便是要坐在了地上:“……八皇姐?”她一时怕自己眼花,便是抓住了单嬷嬷的手:“你……看见吗?”
单嬷嬷也是一脸的惊诧,看着那眉眼……倒是真有几分邵阳公主飙泪的风采。
眼看着婚队便要过去,聂清麟当机对鲁豫达命令道:“且去将那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