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家的和谐从几年前就打破了。可能从他来外地上大学开始,父亲就偶尔不回家,后来母亲病情渐渐加重,父亲也疏于关怀,就连上次动手术,也没第一时间赶去医院。子期心里是有怨恨的,和父亲的关系也变得紧张、疏远。但无论如何,总归是一家人。他从没向我抱怨这些,只在和王阿姨聊天时,我听她埋怨过几次,以及平时我留意观察发现的。这大概就是家人的关系,即使腐朽颓败,我们也不会轻易曝晒出来。
林莎的出现,在很大程度上缓和了家庭矛盾。他最引以为傲,最安全舒适的港湾回来了,所以他不可能像当年对待诚诚一样对待她。
年假刚结束,我有一段清闲期。因此我比较频繁地出入子期家,但好几次都碰到林沙,我简直怀疑她是否和子期学的同一个专业,做的同一份工作。刚开始我还能和颜悦色、谈天说地,但逐渐变得勉为其难。不是因为她没趣或者行为不当,而是因为她太过妥帖,太受欢迎。我承认自己有些小心眼,但在感情的漩涡里,较量几乎出自本能。
“你跟林沙说清楚吧。”一天,子期来我的住处,我忍不住坦白了。
“我知道委屈你了,但是我们是同学,现在又在一个科室,抬头不见低头见。”
“你不说,那我以后不去你家了。”我果然很擅长说违心的话。
“你不去,我妈会问的。”他笑脸相迎,耍赖的神情。
“如果问,你就说有新欢了,不需要我了!”
“哎呀!又耍小孩子脾气。”他凑过来,想要安慰我。
“走开,我是认真的。”我一掌推开他,不给他商量的余地。
他没再说话,悻悻然走进厨房洗菜。我虽然怒气未平,但也不想激化矛盾,进屋自个冷静,一边暗自揣度,一边留心外面的动静。
冷战总是最难熬,时空都凝固了。我不善于妥协,何况心里确实委屈。我煎熬地坐在屋里,还要装出一副淡定的表情,最后还是他先进来叫我吃饭。
“吃饭啦。”他把头探进来。
我就灰溜溜地走出去,发现饭菜都准备就绪,怒气又消了一半。面对我和他的问题,我不容易淡定,但只要他示好,我又总能放下。
“别生气啦。”他主动给我夹菜,“我告诉她行了吧?”
喜出望外,“真的?什么时候?”
“哇!这么猴急。怕我被拐跑啊?”他揶揄我。
“爱说不说。”
“我说。但你不能让我现在就打电话吧。”
“你怎么说?”我又忍不住担心。
“实话实说。”他做出一副凛然就义的表情。
“不想说就算了。”
“我没说我不说啊”
“可是你们关系那么近,说了肯定有影响。”我又心软了。
“她不是会乱说话的人,而且一直瞒着她,我也过意不去。”我明白他的愧疚。
“那你怎么说?她会不会告诉你的爸妈。”
“她没有理由这样做,我们只是朋友关系,顶多她以后疏远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