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依旧呆呆愣愣。她看了陈晋安许久,缓缓抬手,也抚上了自己的小腹:“我有……孩子了。”
她的指尖碰到了陈晋安的手,陈晋安便用手掌一点一点覆住她的手,一并放在她的小腹上。他只是柔柔朝她笑,满是疼爱、怜惜与欢喜,宁如欣望入他的眼,莫名就觉得在胸口积压了几天的纠葛突然消散了。那些曾经她以为自己无法放下的情绪,此时忽然变成了一股热流,从心脏流出,直冲她的眼,而后化作泪水,缕缕流下。
宁如欣抽噎着哭了出来:“陈晋安……我恨你,我恨你!”
陈晋安便捧了她的手,细细亲吻,只是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再也不会了……”
宁如欣抽出手,胡乱打他。她打他右臂,他便送上左臂一并让她打。宁如欣打了一会就累了,只是躺在床上抽噎着喘气。陈晋安这才脱鞋爬上床,将她整个抱在怀中,轻声细语哄道:“好了,好了,别再记恨我了,我们都忘记过去,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他的手又一次抚上了宁如欣的小腹,轻柔摩挲:“就算,是为了他。”
许久许久,宁如欣终是抹了眼泪,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
陈晋安陪了宁如欣一会,见她又一次睡去,这才轻轻起身,出了卧房。大夫早就离开了,陈达在客厅等他。
陈晋安行去了院中,这才停下问陈达:“给了那大夫多少银子?”
陈达低低答话:“三百两,这人口风严,我又提点了他几句,他定是不会出去乱说。”
陈晋安便点点头:“你办事,我放心。”
陈达沉默片刻,又道:“少爷,这假怀孕的确能骗夫人一时,大夫开的药也的确能推迟她的月事,可三个月后呢?三个月后,她若是还没显怀,一番查探明白了缘尾……到时闹起来,后果怕还更严重。”
陈晋安看他一眼,笑道:“不会让她空欢喜一场。三个月内,她自然会真的怀上。”
陈达微讶点头,却又皱眉道:“少爷,那我真糊涂了。你既然有心让她怀上,便该是心里有她,想和她过一辈子,那为何还要纠结着宁当家不放?”
陈晋安敛了笑,许久方一声叹:“阿达……我也不知道我在干吗。我既然娶了如欣,便想好好待她,与她过一辈子。可我只是看不得宁清卓与谁相好,一想到她会属于别人,我就受不了……”
说这话时,陈晋安明明很是痛苦,可眸中却有光芒燃烧。爱、恨、悲、苦、负疚、偏执,数种强烈的情绪混合在一起,让这个素来温雅的男人看起来有些疯狂。
陈达默然许久,终是躬身一礼:“少爷,我的命是你救的,你想办的事,我自会支持。可你需记得,执念易成魔,求而不得,便该放手。”
陈晋安不料他会记得东岳庙住持的话,神情便是一僵,脸上情绪瞬间淡去,化作了一声叹:“罢了,罢了,这事,我自有分寸……”
陈达便不再多说。
却说,孙剑锋果然押送宁清卓回了宁家,甚至看着她洗漱睡下。宁清卓也假意乖巧听从,待到估摸着他已经离去,立时换了身衣,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她想回书院找沈鸿锐。可没走几步,身边便闪过一个人影。孙剑锋面无表情捞过她的腰,将她倒扛在肩,丢回了房间。
宁清卓忍得很辛苦才没与他翻脸。孙剑锋却坐在她床头冷冷道:“你若乖乖睡觉,我便还守在你家屋顶。你若再敢出外找他,我便和你睡一起。”
宁清卓忍了又忍,忍了又忍,却依旧无法示弱,答他一句“我不再出去便是”。她讨厌被他威胁,偏偏这人的威胁又从不虚张声势。不到不得已,她真不愿与他硬碰硬。她清楚记得前世,两人的冲突中,她从来不曾得利……
她只是默默躺在床上,想着等情绪平复些,再行答复。孙剑锋却没等那许久。他坐了一阵,便起身出了房间,只是在关房门时道了句:“我只再给你这一次机会。”
宁清卓……不敢再犯。
她担心沈鸿锐,又因知道孙剑锋守在她屋顶,一整夜都不得好眠。直到凌晨才模糊睡去,清晨时分,却听见急急敲门声。
宁清卓起身开门,原来是沈鸿锐。男人再无往日风度翩翩的模样,一身泥污,衣摆也破了,甚是虚弱扶着房门发问:“你、你还好么?”
宁清卓见他出现,料想孙剑锋定是已经离去,便侧身让他进屋:“这话该我问你吧?”她暼沈鸿锐一眼:“你这……是怎么弄的?”
沈鸿锐行去桌边坐下,简单答话:“敲门没人理,我一时情急,就跳墙进来了,结果摔到了泥里。”他自顾自倒了杯茶水,大口喝下,这才喘了口气问:“昨晚是谁摔了我?”
宁清卓动作微滞,也在桌边坐下:“你……都记得?”
沈鸿锐不答,只是道:“我一身都痛!”
因为一身痛,所以才知道有人摔了他?宁清卓心中也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微微垂头答话:“是孙剑锋。”
沈鸿锐微怒:“我就猜到是他!他没对你怎样吧?”
宁清卓看他一眼,不答。
让她说什么?——他只是让我擦脸擦手,另外脱了我外衫,因为你亲了我而且压着我蹭来蹭去?
沈鸿锐却急了,一搁茶杯抓了她的手,咬牙恨声道:“他对你怎样了?”
宁清卓抽手,摇摇头:“没怎样,就是押送我回家了,然后一整晚守着我,不让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