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卓筷子一用力,生生将一个灌汤包戳烂在盘里。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心情不好了:是对沈鸿锐并不彻底的悔悟不满意?还是纠结于两人不该互相干扰的同盟关系?可沉默片刻,却仍是勾唇一笑道:“沈公子这又是何苦?你我不过是盟友,便是我在你身边,你也无需忌惮于我,不敢尽兴。可巧,我今日还有别的事,便不与你同去了。”
沈鸿锐瞬间苦了脸:“清卓,你果然还在生气!”他很是无奈:“你有什么事,等我得闲了再来陪你做,不是更好么?”
宁子皮快被她戳成了面渣,终是放下筷子,正色拒绝道:“不必。我是要做你同盟的人,不可能事事依仗于你。我在京城的局面还未打开,而你也有很多地方需要费心,我们两人,还是各自分开努力。”
沈鸿锐被这番义正言辞的话说得哑然,片刻仍不死心道:“可你也曾经说过,做生意人脉很重要,多结识有用的人,会大有裨益。”
宁清卓一声轻笑:“那话是我在卢陵说的。卢陵有高元纬和宁家族人帮忙,很多事情无需我亲自打点。今时不同往日,在京城我势单力薄,自然得将时间花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鸿锐也不好勉强,只得按捺下失落,一收折扇道:“好吧,那你今日打算做什么?”
宁清卓想了想道:“我要先找个铺位买下,方能开茶庄。这些日便去四处走走,看看有没有合意的。”
沈鸿锐便放下折扇,从袖中摸出了一沓纸,递给宁清卓。宁清卓接过一看,就见上面写着街铺地址,一些纸张上还有备注,奇怪问:“这是什么?”
沈鸿锐起身行去她身后,躬身指点道:“这些都是现下京城正在出售的店铺。有几个地段不错,我还特意标了出来,你看……”
他一番长长解说,最后道:“京城这么大,你要逛遍也耗费时间,不如按这些地址去找,会快上很多。”
这倒是好东西。宁清卓点头,收起那些纸张,却又问道:“你怎会有这些信息?”
沈鸿锐直起身:“我这不是两手准备么!”他摇头晃脑道:“就猜到你可能还在生气,昨夜我回府后,便去找了熟人,弄来了这些信息。这样便是我没法陪你,多少也能帮些忙。”
宁清卓垂眸道:“多谢费心。”
沈鸿锐哈哈一笑,桃花眼弯弯:“谢就不必了。倒不如看在我忙了一晚的份上,你早些消气,也好早日陪我外出,如何?”
半个时辰后,宁清卓好容易送走了嘴上抹蜜的沈鸿锐,这才带着宁杰三人,依照那纸张上的地址,寻找起铺面来。她有前世的记忆,因此也能看出,沈鸿锐的确费了心。他将条件好的铺面圈了出来,还细心写上了它们各自的优缺点,看上去一目了然。有了这些信息,宁清卓没有费多少功夫,便在临近中午时,选定了一家铺面。
这家店以前是做绸缎生意的,因为主人家举家迁徙,急于出售。宁清卓见它店面大构造佳,又位于街道中心,还有个后院方便居住,甚是满意。遂与掌柜一番议价,最终以六百两的价格成交。
铺面买下来了,宁清卓便打算从卢陵会馆搬出。昨夜之后,她也不愿继续留在那里,受陈晋安的监视。不如住出来,还可能结识其他人。遂让两名族人留下打扫卫生,她和宁杰则回卢陵会馆收拾行囊。
却不料,待他们驾车回到铺面,宁清卓一进门,竟见到了一厅堂的人,便是一怔。
她扭头看向店对门,见到了“徐记粮铺”几个大字:她没走错地方。又简单一眼扫去:堂中约有十多名年轻男子,最大岁数不超过三十,面色均不善。桌椅散了一地,正堂的八仙桌边,斜斜倚着个二十出头的高个男人,凶神恶煞。
宁清卓心中明白了几分,再扫视一圈,问道:“我店里那两个人呢?在哪?”
那高个男人上下打量她一番,嗤道:“你这人,怎么长得跟个娘们似的!”
宁清卓便是一声笑:“我就是个娘们。”
高个男人立时皱起了眉:“女人一边去!我找你们管事的说话!”正巧宁杰抱着包裹走进来,那男人一瞪眼:“你就是管事的吧!”
咋一看到这么多人,宁杰被吓了一跳!他几步跑到宁清卓身旁:“当、当家的!这些人……谁啊?!”
高个男人听到“当家的”三个字,看向宁杰的目光立时带上了鄙夷。宁清卓觉得他这模样甚好笑,终是拱手一礼:“在下宁清卓,便是这店铺的掌柜。这位兄台有什么话,对我说便是。”
高个男人看宁清卓一眼,却还是选择询问宁杰:“喂!你家里就真没别人了么?”
宁杰虽然躲去了宁清卓身旁,却还算有些骨气,一梗脖子道:“谁说的!我家还有我爹娘,还有我娘子!我还有个刚满周岁不久的娃娃!”
高个子微怒,直起身一拍八仙桌:“谁问你这个了!”可看向宁清卓的目光却有些变化,显然是相信了她的话。
此时,一旁有个小个子适时凑上前,低声问道:“同哥,规矩还照旧?”
郑同上下打量宁清卓一番,无奈一声吼:“屁!老子不打娘们!”他很有些暴躁:“算了算了,去把那两个人拖出来!”
那小个子便领人进了后院,拎出了宁清卓的两名族人。宁清卓见两人一身灰尘,脸上也有青紫,可状态还好,并没甚大碍,总算放了心。便朝那郑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