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春带雨,哭得人心肝都化了。嘴里说要,脸上的眼泪却很诚实,不过因为龙君的固执,勉为其难罢了。长老们见她这个模样更要为她做主了,哪怕是龙君,占了鲛女的便宜就想跑路,世上没有那么容易的事!必须罚他,罚他生生世世不能离开哑海,办公地点必须设在潮城。
一旁的阿螺对夷波的演技大加称赞,好大一朵白莲花,原来平时看着傻乎乎的家伙,紧要关头这么靠得住。她对剧情的拿捏很得当,这个时候哭比冷艳高贵来得有用。充分利用自己的弱势博得长老们的同情,委委屈屈一句我听干爹的话,里面有道不尽的辛酸和不甘,愈发把长老们蒙的团团转了。龙君这时几乎已经成了负心汉的代名词,想起来还真微微令人心疼呢,哈哈哈。
芳棣长老是妇女之友,自从雕题被龙君收编后,当初被掳到南溟的女鲛们重返家园,战后营救工作里包涵心理辅导,芳棣长老就是负责这项工作的。他对夷波的遭遇感同身受,也十分积极地主张她维权,斩钉截铁告诉她,“殿下的一生,不需要为任何人而活。如果觉得这件事该做,那就义无反顾地去完成;如果有一点点的犹豫,那就不该强迫自己接受。我们是强烈反对包办婚姻的,亲生父母不能,干爹更不能。殿下不哭,站起来撸,我们支持你。”
他们一搭一唱,简直堪称年度大剧。龙君没有多说什么,对夷波狠狠白了一眼,“给本座滚进来!”
夷波一凛,回身看阿螺。阿螺想向她比个加油的手势,因为龙君冷冽的注视,讪讪收回了手。
“解铃还需系铃人啊,长老们到此为止吧,给他们两位时间商谈,有些事是外人帮不上忙的,最终还得靠他们自己。”阿螺一边规劝,一边拔起横幅扛在肩上,笑了笑道:“走吧走吧,君上这么大一尊神,不会吃霸王餐的。他只是需要时间考虑一下,等想清楚了,自然会给城众一个交代的。”
那只田螺头以退为进,打得一手好牌。静下来想想,傻鲛的智商应该不会长得那么快,想必都是那只螺蛳教的。
她磨磨蹭蹭进门,被他狠狠一拽,拉了进来。然后殿门砰地关上,结界又起,把一干鲛人隔绝在外。
“长老们闹事,是不是你挑起的?不许撒谎!”
夷波眨了眨大眼睛,“小鲛要嫁人了,这是好事,不能说给别人听吗?我也不知道长老们是怎么回事,一听说我要嫁到太微艮去,他们就着急起来了。干爹别生气,也许长老们是舍不得我,太微艮离此九万里,一旦去了,今生今世都回不来了。”
他不太相信她的话,不过她的态度和之前不同,倒让他好奇,“你心里也不愿意,不是吗?”
没想到她慢慢摇头,轻声说:“干爹让小鲛去,小鲛就去。我后来想过了,荧惑君的长相是我的菜,身家清白又很有钱,我觉得可以试着相处一下。既然是干爹保媒,小鲛没有什么可挑拣的,刚开始是很害羞,没有做好准备。现在小鲛决定嫁了,初六和干爹一别,不复得见……干爹会想小鲛吧?”
龙君面无表情,“本座……会去看你的。”
她说不好,“夫君会不高兴的,我们应该避嫌。”说完了推窗坐下,收集电光,开始织鲛绡。
她慵懒倚在珊瑚椅上,鱼尾在水中舒展,脸上神情柔软,似乎对目前的一切没有任何怨言。龙君心里反而惆怅起来,轻轻叹了口气,孩子太听话,有时候也头疼……既然答应了,那再好不过。他强迫自己不再看她,回到蒲团上静坐,刚要结印,听到她曼声问:“干爹猜猜我的鲛绡织来做什么?”
龙君极慢地摇头,“不知道。”左不过上海市上卖钱吧!
她却甜甜一笑,“我给夫君做衣裳,鲛绡避水,夫君的皮肤就不会被海水泡皱了。”
龙君听她这么说,心里隐隐失望,认识她这么久,怎么从来没想过给他做件衣裳?荧惑星君的皮肤难道比他还娇嫩吗?暗里腹诽,嘴上却不服输:“你想得周全,荧惑君会很感动的。”
“干爹以后找到干娘,就知道有位夫人时刻为自己操心,是件多幸福的事了。”她莞尔,把经纬压好,细心地在锻首上嵌进金丝,“我懒得起身,干爹递把剪子给我。”
龙君还在思量她的前半句话,越咀嚼越不是滋味,“让别人给你拿东西,是不是应该加个‘请’字?”
她哦了声,“干爹把我的剪子请来吧!”
龙君险些喷出血来,脸红脖子粗,“你说什么?”
她撅了撅嘴,“不愿意啊?那好吧,我自己去拿。”撑起身,柔若无骨的娇吟,“嗳呀,昨晚没睡好,头有些晕呢。”说着就摇摇欲坠下来。
龙君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立刻上去接她,刚碰到就被她推开了手,“干爹自重,夫君肯定不喜欢这样。”然后十分端稳地回到珊瑚椅上,继续织鲛绡。
手上没停,只管偷眼看他,他果真落寞地站了会儿,但是神色还算如常。夷波不由灰心,万一弄巧成拙怎么办?其实她现在特别想打滚,想耍赖悔婚,又怕没听军师的话,导致全盘皆输。
咬牙坚持,这时候就看谁绷得住了。她心不在焉地忙碌着,忽然天上一道闷雷,她啊了声,“惊蛰过了,天也暖和起来了。明天夜里有海市,小鲛和阿螺说好了去赶集,夜里就不回泉台了。”
龙君愈发不悦,“女孩子家,不许在外面过夜。万一出了纰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