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长嘘一口气,目光直视子曰,缓缓说道:“你是为父的第一个女儿,无论怎样,你都是为父最珍视的孩子,即便是嫁去他国,白家依旧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你可明白?”
白太傅所言之意,不过是告诉子曰,如果有一天那慕九渊不幸早亡,你还是可以回到白家的,不必太过悲观。
可话虽这么说,那‘大龄未嫁’和‘寡妇’毕竟不是一个层面的形容词。
子曰一个现代人都有点接受无能,何况是古人。
白太傅这位老古板倒是难得想的这么‘开’。
“父亲之意,子曰明白,可孩儿终究还是不想离开这个家。”
“答应这门婚事,虽逃不开圣意难驳之说,但为父却也觉得那位九王爷,或许是个可嫁之人。”
子曰听到白太傅这么说,疑惑的望着他。
白太傅也未曾见过那慕九渊,又何故如此说。
大概是看出子曰所想,白太傅颜上总算微微有些笑意。
“那九王爷送来的求婚书函中所言,望娶你为妻,为父正是看重那一个白纸黑字的‘妻’字。”
对啊,对方是王爷来的,通常不是应该用‘王妃’二字吗?
白太傅继续说道:“即为妻,那便心中已然有一个为夫之道的责任,王爷的身份因你而刻意避去,如此与众不同,也是颇有心思,为父感念这份真诚,亦觉得,虽未见,却也许是个不错的人。”
子曰听到这话,尴尬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老古板就是老古板,区区一个字,就能看出其中真诚。
然后把女儿拱手送出。
子曰是该说他天真呢?还是无邪呢?
对方大概就是猜中他一个老学究喜欢咬文嚼字的毛病,故意在这上面投其所好,正中下怀。
子曰呵呵的笑了两声,明明先前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此刻却异常清醒。
“那个,父亲,我觉着吧,就以一个字下定论…是不是…有点过于草率呀?”
白太傅听后,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情绪有点不太好。
“你这是在质疑为父?”
“不敢…不敢!”
“那就嫁吧!”
“不嫁!额…我是说…不想嫁!嗯…不…不太…想嫁!”
“我只当听到的是最后两个字!”
啥?!
子曰差点从床上一个腾空滚下来。
这老家伙也是没谁了。
最后,临出门前又说道:“距离婚期还有大半年,只要你答应婚事,这段时间,你可以随意安排,想怎么胡闹怎么胡闹,为父保证,没人可以管你!”
临了临了,又添了一句:“但是,别太过分。”
看样子,这婚是非结不可了!
子曰有些绝望的瘫倒在床榻上,连仰天长叹的力气都没了。
阿英冲进来,一个劲的喊着:“小姐,你没事吧?!”
沉默…再沉默…
还是沉默…
子曰突然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床上一跃而起,单手叉腰,一手举高。
大笑三声,然后高呼:“从今天开始,逍遥去咯!”
阿英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吓到,愣是惊得半响没说话,茫然无措。
直到被子曰拉着一起跳到床上,才勉强回过神来。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左右都得嫁,那就过好这段最后的单身时光吧!”
……
城中闹市有一家非常有名的金宇客栈,装修风格完全就是白子曰最中意的那一款。
复古中的复古,古风中的古风。
当然,这话只针对她这个现代人。
古人哪里需要复古,自己本来就是老古董了。
白子曰迈着大步,手里攥着一张写满字的宣纸,放在白太傅面前的时候,着实把老人家惊到了。
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回见到白子曰写这么多字。
虽然,还是有那么些错别字的存在,但却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纸上所写之事,简而言之,就是契约条款。
诸如,搬离白府,住到金宇客栈。
若是放在往常,白太傅的白胡子估计都要气的吹飞掉。
然而这次,无论白子曰多么有违常理,不合乎礼仪礼法,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了。
只要她愿意嫁,什么都好商量。
白子曰搬家那天,是从白府后门走的,算是多少给白老头留点颜面,低调做事。
焉离知道她要搬到客栈去住,象征性的反对了一下。
毕竟客栈那地方,在他一个太子眼里,鱼龙混扎,一个姑娘家住在那确实不太好。
可这个小白子曰两岁的太子弟弟,从小就没有一件事真的敢反驳白子曰。
白子曰的话,在他那,简直比他父皇的圣旨还圣旨。
若是可以,他倒是巴不得自己也住到那客栈去,怎么说,也可以天天见到子曰不是?
大哥子怀难得不办差的日子,硬是被子曰大清早就叫醒,然后被使唤的比下人还下人。
除了阿英,白子曰没麻烦白家任何一个下人,因为,重活都让她大哥和太子两个人干了。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估计坊间又要说她这个那个什么什么云云了。
白子曰在金宇客栈包下一个豪华套间,常住半年起,店主收到定金的时候,简直乐开了花,嘴都合不拢。
住处算是定了,接下里就是购置行头。
子曰让阿英找了家普通百姓常去的绣庄,做了些朴实无华的寻常男装,方便平日出门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