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箍儿惊魂未定答了声是,扶着阿娇上了马车,自己也上去将帘子放了下来。
几位大人颇有默契地转了话题,对于此事恍若没有发生,继续讨论着先前的事务。
懿旨到达府中时是三日之后,大婚定在八月十五,中秋盛会。膝盖跪得有些发疼,她呆愣着接过母亲转递过来的懿旨在箍儿搀扶下起了身,连同前世所有记忆沉重一同压在了掌心当中,她透不过气来。一整日都呆在屋中,箍儿无奈,只好将饭菜搁在一旁,“小姐,你好歹吃些东西啊。”
“逃不过么?”她轻声反问,箍儿被问到,以为她只是单纯地不想入宫,安慰的话语已到了嘴边可她又忽然开口,“你说…若是阿娇…死了呢…”
恍若晴天霹雳,箍儿一时没忍住碰到了桌上的碗筷洒落一地,门忽然被推开,馆陶一脸怒气地扬起了手。
“啪”地一声,脸上浮现了红肿的指印,“混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见她却依旧是一副闭口不言的模样,怒气更甚,将她拉起,一路上被极大地力气拉到佛堂跪下,这是馆陶唯一一次生如此大的气,陈侯也被动静惊了出来想要上前拦住馆陶却被馆陶甩开。
“混账,生死一事你怎么就如此轻易地出了口,怎么能……”馆陶是真的被气到了,手指都在发抖,箍儿不敢上前,若是小姐想不明白往后的日子怕只会更难过,只得忍着躲在门外,有府中的其他丫头问发生了何事,她摇头咬牙不语。
僵持了许久,阿娇终于败下阵来,她知道自己此时触到了母亲的底线,沙哑着嗓音唤了句母亲。馆陶还在气头上,并没有理会她,她顿了顿,膝盖有些麻木可还是起身跪在了母亲身侧,并不说话,又许久,馆陶动了动,沉了嗓音,语调中满是无奈,“你是…当真不愿嫁?”
毋宁死,不可许。她说。
馆陶公主府丧钟响起时,刘彻正在书房看奏章,宫人急急来禀,仿佛呼吸乍止,半晌,才问出声来:“你说…什么…”
“回陛下,馆陶长公主府上的阿娇小姐…去了…”话音刚落,他偷偷抬眸看着逐渐退去青涩的年轻陛下放下了手中的奏章,良久没有动静,他还在跪着,瑞德公公轻轻挥手示意他下去他这才松了口气。
她的性子...他早该知道的...
☆、大婚
大婚还是举行了,那日的红妆十里,自馆陶长公主府上到宫门处皆是张灯结彩,好不喜庆,又恰逢盛会,前来瞧热闹的人很多。
“这长公主府上那位小姐不是旧疾突发香消玉殒了么?”有人疑惑低喃了句,身旁有人笑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位是香消玉殒了,可出嫁的这位可是长公主新认的义女,那玉陨的那位乃是陈阿娇,可出嫁的这个却是改名叫了陈娇,可是实打实的义女啊。”
很是得意地说着自己知晓的内情,惹得身侧的人都侧耳过来听着,嘿嘿笑了两声转眼瞧见一个带了面纱的姑娘也在身旁被人挤得后退了两步,不由得叫嚷着叫人小心些,这么一来倒是给那姑娘让了条道,这一来倒是叫那人惊了惊,“姑娘看着很眼熟啊......”
那姑娘闻言往后退了半步,那人有些疑惑可一时也想不起来,不过一眨眼便已不见了那姑娘的身影,身边的人都等着听些内情,索性也不想了,“这我姑妈的二侄子的表哥的大嫂说了......”
被人拉着挤出了人群阿娇才看清眼前的人,是卫青。他换下了平阳侯府的小厮长衫,着的是寻常衣衫,好似又高了些,阿娇的身量只能到他的下颚,不过......
“你如何能......”认出我......
她的眉眼中其实是极好认的,但他笑笑没说话,看了眼不远处很大的阵仗,“今日得了空便出来出来瞧个热闹,谁知碰巧遇上姑娘。”避开她的问话,天知道自己方才瞧见她时有多开心,大丧之事传得沸沸扬扬,他原本还在想着这样的姑娘怎会如此命薄……
确实很巧……,阿娇笑笑,将被风吹起的轻纱微微用手压住,他看在眼中,知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轻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窘迫,“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妨让在下陪姑娘走走?”
自然是不介意的,阿娇心想,回眸瞥了眼步辇之上的盛衣女子最终敛下所有思绪同他朝另一方向走去。
大典结束之后,他疲累德揉了揉眉心,转身入了书房,瑞德斗胆出声提醒道:“陛下,椒房殿阿娇小姐……”他顿住步子转头看向瑞德,瑞德惊了惊,心中暗骂了声自己多嘴,可没想到他却出了声:“阿娇?你说那人叫什么?”
“取了阿娇小姐名讳首尾二字,乃是陈娇。”
陈娇…呵…,他忍不住冷笑出声来,姑母果真打得好算盘,只是……“摆驾椒房殿。”
瑞德觉得自己脑中有些混乱,还是提着灯盏带路。椒房殿外满是朱色罗幔,很是喜庆,刘彻却看得心烦,推门而入时那一身盛装的女子正端坐在床榻之上,腰间玉珏泛着莹白的光晕,他豁然开朗,心中却更是盛怒,“你叫什么?”
“陈娇。”不同于阿娇清冷的嗓音,带了几分娇软,可她出声的那一刻刘彻只觉得自己的背脊都在发凉,是入骨的寒意,连嗓音都仿佛浸了冰渣,“朕再问,你…叫什么…”
盖头之内的人很是疑惑,被长公主收入府内确实是改名陈娇,怎么……
大胆地将头上的红帕子掀起了一角,正撞上那人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