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团纱遮挡,承钰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他瘦了许多,多了种从前没有的成熟硬朗,就像她前世初见他时的不凡气度。
“哟,这是谁家姑娘的帷帽掉了呀。”刚才的中年妇人指着楼下嚷道,承钰听到声音往楼底一瞧,一个团纱的帽子像只大蝴蝶似的往楼下扑去。
这帽子不是……她转头一看,果然见段越珊没了帷帽,还呆呆地望着楼下没发现。
“表姐,你怎么把帷帽丢了?”承钰急道。
段越珊看向她的一双杏眼里含着光,像初春时节在玄武湖赏桃花时的目光,因为看到美的事物而充满欣喜感动。
“他他……他是谁?”段越珊语无伦次起来,不等承钰回答,又扒在窗沿探出半个身子看下面的来人。
帷帽落地时,刚好拂过陆玉武的坐骑,黑马的耳朵不舒服地甩了两甩,马上的少年眉目凛冽,淡淡地抬起点墨般的眸子,往楼上看去。
是一个十四五的姑娘,胖乎乎的脸蛋红扑扑的,衣裳华贵,似乎还是世家女子,只是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怎么像饿了三天的士兵看到烧鸡的神情?
陆玉武眉头皱得更深了,一路行来他知道有不少女子在窥看他,但这么明目张胆直勾勾盯着看的,还是头一个。仅仅瞥了一眼,他注意到胖姑娘身边站着的另一个女子。
她戴着帷帽瞧不清面容,看形容也才十三四吧,团纱隐现下的身段极好,一身素色衣裳,暖阳明媚,正投在那面楼上,姑娘浑身似乎散着淡淡的光华。她在和那位看他的姑娘说话,一双白皙如玉的手拉着她,似乎在劝她离开,胖姑娘却岿然不动,越发显得她柔若无骨。
承钰如今也应是这般身量了吧。三年未见,一想到她,少年嘴角不经意绽开一个微笑,金色的阳光映出他桃花眼中的风情,对面楼上传来姑娘们的低呼。
眼见着队伍勒马走远了,段越珊还没回过神来,不过承钰能拉动她了。“表姐,咱们快回去吧,你的帷帽都没了。”
“怕什么,对面那些女孩儿不也没戴吗?我看韩国公家的嫡小姐也在那儿呢。”段越珊说道。
“她们是她们,若叫大人们知道了,一样会被罚的。”承钰知道段姨母如今一心想把段越珊养成深闺闺秀,不喜欢她们在外面抛头露面,好说歹说才把她拉回香车上。
不过余劲没缓过来,段越珊上了车还在咂摸着刚才看到的俊美少年。
“你说他就是世安王府的世孙吗?就是那位十七岁封了一品将军的陆玉武?”她问道。
承钰点点头,“府里常来的姨母,就是他母亲。”
“那位貌美的世子夫人,你外祖母的长女?”段越珊一双杏眼水光盈盈,兴奋极了,“那他回来,会和他母亲常来国公府吗?”
“应该会吧。”玉武哥哥回来,总得到国公府探望外祖母。
“太好了!”
承钰看她像只欢快的小喜鹊,这香车已经坐不了雀跃的段越珊了,心里忽然一惊:越珊表姐该不是对玉武哥哥一见钟情了吧?
但除了有好吃的,她还从来没见过段越珊对谁表现出这么大的兴趣,胖嘟嘟的脸蛋上溢满了喜色,杏眼里满满都是期待。
还真是少女春心动了的模样。
她抿嘴一笑,若越珊表姐果真喜欢玉武哥哥倒是件好事,依她的性子,定是要去和孙步玥争一争的,只要这一世玉武哥哥不用再娶了没人伦的孙步玥,她觉得怎样都会好。
段越珊此时再无困意,但没了帷帽不便在城中游逛,于是她们让小厮把香车赶到玄武湖去玩了小半个下午,傍晚时又坐回了孙步瑶的夫家参加晚宴。
等闹完洞房回国公府已经是戍时三刻了,她和舅母表姊妹分别后回到凝辉院找外祖母,一进庭院却听到正房传来连连笑语,似乎还有男子清朗的声音。
这声音绝不是二表哥的低沉嗓音,况且他何时会和外祖母谈笑宴宴?
正自疑惑,门边的丫鬟给她掀了帘,往屋里叫了声“姑娘回来了”,谈笑声骤停,屋里一时安静下来,一屋子的人都向她这边看过来。
“钰姐儿可算是回来了。”是大孙氏,她端坐在炕边,笑盈盈地望着她。
承钰笑着问了声“姨母好。”忽然发现大孙氏身边的人“霍”地站了起来,高高大大,挺拔如松,目光炯然地看着自己,不是陆玉武是谁?
他把一身戎装褪去,此时穿了身家常的月白长袍,不过腰间仍坠着那块朱红的腰佩,气质儒雅,温润如玉,除了那身褪不去的硬朗沉稳,看上去更像是个谦谦书生。
真的是瘦了许多,下颌尖尖,一张俊脸棱角分明,从前春花秋月的小生经过风霜雪雨的磨砺,成了稳重内敛,英气逼人的硬汉。唯不变的是那双和自己一般的桃花眼,悉数风情尽堆眼角,看着她的目光熠熠生辉。
“玉武哥哥。”她唤了一声,是他想了三年的声音。
小丫头长大了!从前那么小的一个玉人儿,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翩若惊鸿,他差点认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心跳得好厉害,明明想了这么久的人,怎么终于见面时心里又胆怯起来?
不过这身素色衣裳,看着好眼熟。
原本以为他最早也得等到明天来,没想到今晚就来看望外祖母了,承钰粲然一笑,道:“下午我在酒楼上看见你了,你骑在大马上,好不威风。”
果真是她吗,下午见到的那位女子。陆玉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