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了大大小小的香粉匣子,立柜中的衣裳大多也是新制的。
她在镜中看到自己的脸,没有丝毫血色,苍白得把她自己也吓一跳,绣桃开了一个桃红胭脂要给她擦擦,她自从去年腊月,府中事故频出后,就把那些脂粉丢下了,此时也没心情调脂弄粉,但架不住绣桃劝说,还是让她匀了些抹上。
绣桃不为别的,只害怕二少爷来时,发现姑娘面色差了,会怪罪她们没把姑娘伺候好。
梳洗后绣桃扶她出去走走,天连着晴了几日,今日更是格外的好。承钰只是觉得这里太安静了些,似乎就住了她和一群丫鬟,放眼望去,连绵群山下的青田不见人影,连山下的一些屋舍,也是一片死寂,没看到有人出入。
城外的田庄空阔安静,卫国公府却是丧乐哀哀,白茫茫的人来人往。及至太子殿下陪侧妃回娘家,府中更是炸开了锅一般,人人紧绷着心弦。连孙立德也顾不上伤心,小心侍立,生怕慢待了太子。
孙步玥着一身月白色绣淡紫凤凰的华服,惊鹄髻上簪着一整套的素银头面,薄施淡妆,比之浓妆时更显俏丽,看得太子一时挪不开眼。
她在灵堂对着棺材拜了两拜,洒了几滴眼泪,就匆匆起身离开。太子被来吊唁的官员缠住,脱不开身,也就没功夫再看自己的侧妃。
孙步玥是想回来找孙怀薪的。她在灵堂望了一圈也没看到弟弟,出庭院只看到人头攒动,直到走完庑廊,拐出角门,才在僻静的甬道找到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皱眉看着孙怀薪,他如今也有十七八岁了,仍旧生得长手长脚,瘦得根竹竿似的,走起路来驮着背,大步流星。
“我饿得慌嘛!早上被父亲从被窝里拽起来,早膳都没来得及吃呢。”孙怀薪披着麻衣,麻衣显然太短,下摆都缩到他的膝盖处了,露出一双宝蓝色绣金线的靴子。
“这种时候你还想着吃!”孙步玥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他的脑袋,孙怀薪一脸无辜,嘴里还不停嚼着一块糕点,腮帮子鼓出一团。
“不然我能怎么办呢?要是饿死了,和祖母一起下葬?”
“说的什么晦气话!”孙步玥撇了撇嘴,“你姐姐我如今是太子侧妃,还会让你饿死不成?”
“说得也是。”孙怀薪笑笑,听他大姐忽然压低了声音在问:“你愿不愿意得个官儿做?”
他瞳孔放大,兴奋起来,“当然愿意!”他堂堂卫国公嫡子,上烟柳之地玩乐,若是遇上当权官员,还得让着人家,这一直让他很不服气。但无奈文不成武不成,只能捐个监生混混。
“那好,我回去就给你向太子讨个官位,让你能在殿下身边做事。你可要好好表现,别到时候辜负了我的指望。”孙步玥凝眉叮嘱。
正文第140章坦言
孙怀薪知道长姐很得太子喜爱,她既然允诺要给自己求个官儿,就一定能成,当下欣喜地连连点头,赌咒发誓地保证自己不会让她失望。
等有朝一日太子登基,他可就是国舅爷了啊!
孙步玥似乎比他更急,晚上回去时,太子搂着她要求欢,她不给,作出伤心的样子,说今日回去见弟弟过得潦倒,二哥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太子怜惜她,当即答应许孙怀薪一个五品的户部外郎做,哄了半日见孙步玥终于止了哭,把她抱到床上就作弄起来。
孙怀蔚没有回去,只听下属回来报说府中还在做道场。淡淡地“嗯”了声,坐上车穿过繁华的金陵夜市,出城到田庄里来。
承钰在灯下翻一本《幽梦影》,她没想到外祖母事事都想周全了,还专为她僻了间小书房,博古架上摆着的都是她平日爱看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她忽然觉得口渴,拿起手边的茶盏,发现里面的茶水已经喝光了,便唤了绣桃沏茶,仍低着头不离书面,把茶盏递了出去。
她感觉有人握住了茶盏,连带着她的手,想抽回来时却被紧紧地握住,抬头一看,正撞上孙怀蔚那双漆黑如墨的星眸。
“你怎么来了?”承钰惊讶中站起身来,更想把手抽回来,却发现那边也握得更紧,她的力气怎么敌得过他,费了半天劲儿,最后叹口气道,“你这样攥着我,有意思吗?”
“有。”孙怀蔚的回答认真而坚定,她一时倒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手被你抓疼了。”
孙怀蔚这才慢慢放开,承钰看到手背处出现几道红印子,还有些疼痒,收回来后用另一只手轻轻揉搓。
屋里的丫鬟似乎得了什么指令,乖乖地鱼贯离开,承钰一个也叫不住。
“你来这儿,也不怕被外祖母知道。”她还是受不了他看着自己时,深情而撩人心火的目光,她怕自己心软心动,索性转过身背对他,抬出外祖母想把他吓走。
身后却袭来一股热浪,他坚实的胸膛抵住她的背,那阵熟悉的松香撩人鼻息,承钰感觉一双手游蛇一般盘住了她的腰身。她在惊叫声中狠命地想掰开锁在腰前的手,面容都有些狰狞了,那双手却纹丝不动。
“灿灿,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是记忆里独有的低沉嗓音,承钰还在掰那双手,但力气明显弱了些。
“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孙大人?”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微微发颤,都这步田地了,难道心里还有眷恋?
“你不理我,是不是因为高之菱的事?”孙怀蔚高出她许多,从背后侧头凝望着她的一半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