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跟随前妻,暂且无后,婚姻挫折的影响,目前的他对男女之事平静兼规避。但父母终日在埋怨和催促,只能和各色女人相亲,还要陪同其中一名来看并不喜爱的动画电影,心境早已秉节持重、老成练达,却总在勉强自己童心未泯。
我望着他,心思太急切,已来不及让脱口即出的话再卡回喉咙去了:“你就没想过要自己找一个吗?”
这句话如果出现在短信里,急切程度足以打上十只问号。
就在此刻,有个陌生男人,忽然从我和江医生对面而立的,这个空隙间穿了过去,挡住了我去窥探到江医生第一秒的神情。
这位仁兄可能是无意,也有可能是个素质略欠的fff团骨干vip,以为我和江医生是一对儿,一面高调路过,一面在心里在叫嚣着感叹号当后缀的“烧”。
但很快,我又感激起他来了。因为江医生在他路过后,体贴地朝着我走近了两步,近到什么程度呢?好吧,实际也没多近,不过肯定不可能再插足进来一个叫姚明的第三人了。
这个距离,我不能再于平视的视野中,找到江医生的脸了,只能仰起头看他。
江医生没有给我答复,只是敛目看着我,很平静。刚刚那些在我心里疯长乱窜的,名为“无畏”的植被遽然历经暴晒,就在这个注视里,秒!蔫!了!——我放低姿态,挠着发迹,胡乱找借口:“其实没别的意思,我就是随口问问,也没有特别指谁,就只是特别特别希望你能有一个好归宿,最好那个人也是你自愿的,喜欢的。您真的是很好的人,应该值得很好的归宿……”
当然,那个归宿是我的话最好不过啦。我在心里夹着尾巴灰溜溜补充。
须臾的静默,江医生举目看向别的地方,问:“你想喝奶茶么?”
我:“……啊?”
“你朋友出来了。”他提醒。
我顺着他示意的看过去,康乔果然出来了。她连甩着双手的水珠子,停在半路,像条刚从湖底爬出来的落水犬,茫然地盯着我们,脸上布满“到底要不要上前去打扰”的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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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乔,我第一次发现你长得这么碍眼。”我和康乔站在同一级电梯台阶上,一人抱着一杯奶茶,呼噜呼噜吸。
康乔埋头专心致志地戳着杯底一颗珍珠:“我怎么了?!你一只眼瞎了?选择性忽略我举步不前的锉样?”
“你没出现,他单独请我喝奶茶的话,我就是他捧在手心的小小优乐美了。你一出现,他就是在给俩熊孩子一人塞一颗大白兔糖,滚边玩去。”
“哦,优乐美,你知道自己刚跟江医生面对面讲话的什么样儿吗?”
“什么样?”
“每个毛孔都在叫嚷着我好喜欢你噢,”她前一句的嗲柔一瞬间换成腻乏:“别提江医生了,我看着都寒颤。”
“滚你个蛋。”
“干嘛!你自己不乘胜追击还凶我?他要走了,你就不能说一起回去吧,”她举例子:“或者,江医生能顺路送送我吗,这样的,我肯定自动退避三舍免当灯泡。”
“他要去医院值夜班的!”我掐着奶茶杯,像把纠结的思绪都绞在上头:“我家和省人医根本就是反向,我也不能耽误人家上班啊。”
跟最后一颗珍珠结束战斗,康乔嚼着它把空奶茶杯捅进金属垃圾桶宣布胜利:“他吃过晚饭了吗?”
“没有啊。”我答道。
下了电梯,身后浮现出一大片安全的白瓷砖地,康乔背过身,倒走着看我:“那很好啊,机会来了,快一点,打包带着晚餐去医院看他。”
“这样也可以?”我急了:“我根本来不及回去烧饭啊。”
“直接在新街口买啊,这里好吃的不要太多。”
“可是我送过去的时候,他说不定都吃过晚饭了,有点多此一举。”我仔细联想着一切不合理。
“他吃不吃是一回事,你送不送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康乔催促:“所以更要快点啊,我开车送你去。磨磨蹭蹭的,怎么钓凯子啊。”
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像要征战沙场策马扬鞭:“那快点,下楼了!我们去新百下面看看,那边小吃店多,”扯着康乔往下走的我,又倏然顿住,回头看这层的沃尔玛超市:“不行不行,我得去买个好看点质量好点的饭盒,别弄个店面的一次性包装的,江医生肯定觉得不干净。”
“好好。”
“也别买塑料的!”
“……行,反正是你买。”
我去打包的那家餐厅服务员很好,特别替我细致地烫洗了崭新的保温饭盒。
考虑到江医生可能在办公室不大方便,也不能吃太久,我摒弃了需要耐力挑刺的鱼肉,影响吃相雅观的骨头,最后,两道荤素小炒搭配,一蛊鲜山菌羹汤作陪,都是养身的家常菜。
拧好盒盖,从-1楼出来,康乔已经把车开到了门口,她比我还急,人还没到,就先替我把副驾驶座的门开了……
十分钟后,我在康乔的连续拍肩鼓励下,深吸一口气,一手提着饭盒柄,一手托好下底,朝着目的地进发。
天色已大黑,省人医的大楼灯火通明,被白炽灯点亮的窗口像一只只正大光明的巡查眼,看护着自己的堡垒。
深吸一口气,我踏进电梯,按红了18f的那个圈儿。
这世上恐怕很难有人来趟医院还如我这般高兴。
出电梯,神经内科的标识近在咫尺,感应玻璃门自动向两边洞开,仿佛在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