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四还是第一次看到燕姝行女儿家的礼,只觉十分新鲜,在他的印象里,后宫那些个女人,一个个行个礼就跟要摔倒似的,让人厌烦得很,哪儿像自家小军医,腰板细是真细,可又挺又直,瞧着就有气势,别提多好看了。
凌四在这看的舒心愉快,周淮安等人则是如遭雷击。
燕大夫居然是个女人,还是左相那个老龟蛋的闺女,这怎么可能呢!
不会是他们的耳朵出毛病了吧?
可是,瞧他们家将军那个荡漾的眼神儿,分明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显然,这位爷早就知道了。
“你是左相的女儿?”
不光周淮安等人,承帝也被吓了一大跳,仔细打量了燕姝半晌,有些恍然道,“朕想起来了,左相的亡妻的确是为他生了个女儿,好像是因病,被送出京寻医去了,莫非……就是你?”
承帝依稀记得,那个时候,他眼见穆士鸿对妻子情深,便提出让其女儿六岁之后进宫伴读,穆士鸿当时怎么说的来着,自己的嫡女体弱多病,并且面生胎记,形貌有损,恐怕无法担此重任。
承帝意在拉拢,自然不想让人心生芥蒂,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看来,穆士鸿说的倒不是借口。
这时,就听燕姝开口道,“圣上明鉴,正是臣女。”
承帝为人一向谨小慎微,自然不会轻信于人,当下蹙眉道,“既然你是左相的千金,怎么会……如此打扮,还进了军营,成了老四的军医?”
这点才是他最为介意的。
燕姝微微垂首,从容自若道,“回皇上,臣女因病离京十年,在潼阳关的谷道镇修养,数日前,相府派人接臣女回京,结果回京途中遇到了山匪,身边的人无一幸免,恰逢凌将军施以援手,臣女这才以军医的身份入了军营,如今终是得以回京。”
她这话显然是实话,只不过将省略的艺术玩到了极致。
“原来如此。”承帝细细咀嚼一番,这才点了点头,“不过依你所言,这些应该已经发生了有段日子了,朕似乎并未见左相有何不妥,难道他未曾派人寻过你吗?”
燕姝的声音无波无澜,“来接臣女的是夫人身边的人,说是要接臣女回去给老夫人贺寿,或许,夫人是想给父亲一个惊喜吧。”
她这话看似普普通通,实则内含深坑。
要知道,在外人包括承帝眼中,穆士鸿绝对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好父亲,尤其是对第一任妻子,可谓是情深似海,当年,要不是他思念亡妻,病入膏肓,再加上嫡女病弱,也不会放任老夫人把人送出京城。
这样的人,若是得知自己与嫡妻的女儿出事,怎么可能不闻不问,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左相的这位继夫人是背着穆士鸿把人接出来的,巧合的是,把人接出来就遇到山匪了。
要说这里面没猫腻儿,承帝是绝对不信的。
而眼前这个少女,明知那位继夫人对其包藏祸心,还心平气和,出言维护,那就是识大体,顾大局的表现了。
如此一来,承帝对燕姝自是好感倍增,“你是个识大体的孩子,不过,你年纪轻轻,怎么会有如此医术呢?”
显然,这个才是承帝最关心的。
燕姝直接将原身的经历搬了出来,“臣女自幼体弱多病,离京之后,医过的大夫不知凡几,臣女也想早日病愈,每日便研习医术,与药草医书为伴,经年累月,便久病成医了。”
因为有了之前的铺垫,承帝对这个说法,倒没什么怀疑,笑容愈发和缓了两分,“想要久病成医,也是要有天赋的,没想到啊,左相府居然出了一个女神医。”
燕姝微垂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皇上谬赞了,臣女当不得神医之名。”
眼见承帝承认了燕姝的身份,凌四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意,上前一步道,“父皇,神医什么的那都是虚名,人家……穆小姐刚刚治好了定文侯,那可是实打实的功劳,您应该不会这么小气,连点封赏都不给,夸两句,就把人给打发了吧。”
他说的不讲究,但话还是在理儿的,承帝自认不是个吝啬的人,当下笑道,“老四说的对,是要赏,你叫穆颜姝是吧,朕就赐你黄金千两,华光蜀锦十匹,云山玉如意一对儿……”
他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堆,话音刚落,就听凌四嗤笑一声,“父皇,这些物件,听着不少,实际上可没啥有用的东西,穆小姐怎么说也是相府千金,还能少得了这些,再说了,定文侯的一条命,难道就值点金子绸缎,这也太便宜了。”
承帝嘴角抽了抽,只觉得一口气被堵在了胸腔,刚想开口,就听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刚刚就是这位穆小友救了老臣吧?”
承帝一愣,当下循声望去,随即面上一喜,“定文侯,你醒了,怎么样,现下觉得身体如何?”
原来,在几人说话间,定文侯林文渊,已然是清醒过来了。
“回皇上话,老臣只是有些头晕,已经没有大碍了。”定文侯努力坐起身子,微微颌首,随即看向了燕姝,面露微笑,“应该就是这位小友刚刚为老夫施针,让老夫得以脱险的吧?”
“没错,这位是左相的千金。”承帝特别点出了燕姝的身份。
林文渊跟穆士鸿一向不对付,若是能借此缓和下二人的关系,确切的说,是让林文渊对穆士鸿生出些好感,倒是不错。
可惜定文侯公私分明,他自是不会因此对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