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陈之敬转身扔给他一个,一时不曾反应过来,那馒头落在地上,沾了好些灰尘。
陈之敬大步上前,捡起那馒头,仔细擦干净,递在顾君面前,沉声道,我陈家遭此劫难,我什么也给不了你,这个馒头,谢你救我护我。
顾君双手接了馒头,心中慌乱,听了这话,只觉满是分别之意。
再看陈之敬,这人虽是蓬头垢面,眼神却是清亮坚定,炯炯有神,缓缓又对他说道,从今往后,山长水远,路途艰辛,我要杀那狗皇帝,必是性命堪虞,你且自顾讨生活去罢,勿要再被我陈家拖累。
顾君一听,嚎啕大哭起来,说道,少爷救奴才性命,小的这条命便是少爷的,少爷想要,拿去便是,万不可赶小的走。
陈之敬却并无动容,转身将余下几个馒头塞入怀中,大步离开,顾君连忙追上去,陈之敬对他理也不理。
顾君委屈难过,知陈之敬是被包氏出卖,心中便将他与那包氏相提并论,嘴上不说,心里却对他有了提防之心,念及此处,更是伤心,抽抽噎噎许久,眼泪也停不下来。
陈之敬听他哭的久了,叹了一口气,对他说道,你并不知前路凶险,如今愿意跟着,你便跟吧,若是哪日想走,也不要有所顾及。
顾君听闻此言,偷眼去瞧陈之敬侧颜,心中悠悠道,我一路跟随,护你周全,只愿你能多看我一眼,心中有我一分。
可这些话,终是不敢说与陈之敬知晓。
15.
他二人放着村野城镇不走,专拣密林荒地,向北行了数日,已是苦不堪言。
白日里就靠着顾君捉些野兔野j-i,勉强过得去,夜里找些阔叶枝条,垫在身下和衣便睡了。
虽是夏末,山中入暮便已是凉气阵阵,陈之敬毕竟少爷身子,没几日便病了起来,脚上满是水泡,后因顾君背了他一日,才勉强好些。
那陈之敬前半辈子被伺候惯了,顾君背着也并无生出几多感恩。
而顾君虽一触到陈之敬的身子,手把着这陈二少爷两条长腿,思绪已是荡漾,脸红心跳,连身体疲累也忘了干净,手心也冒出汗来。
顾君也不知陈之敬这是向哪儿去,陈之敬不说,他便不敢问。
。。。
待入秋之时,他二人才一路磕磕绊绊,到了北城。
这北城之地不比京城,才初秋,已是北风四起,他二人衣衫单薄,陈之敬早就冻的发起烧来。
城门口路查严苛,早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顾君偷偷混到前面瞅了瞅,陈之敬的画像赫然贴在榜上,已是悬赏了万两纹银,骇的顾君心惊r_ou_跳,溜回陈之敬身边将此事说了。
陈之敬这几日烧的愈发厉害,二人进不得城去,顾君只得将他背到山中一座破庙,先将他安顿好,安抚道,少爷若是想进城,那大门是万万过不得,待我去寻些别的法子。
陈之敬面色通红,双目紧闭,咳的已是气力不支,听闻此言,倒是睁开双眼,瞧着顾君。
顾君被他如此盯着,倒有些不好意思,只听陈之敬颤声道,你对这北城,却是比我熟悉。
原是那顾君背他入山,寻这破庙,竟一丝犹豫也无,陈之敬虽病着,却也发现有异,这小厮对北城山中,比先前几日那荒郊野岭都熟悉甚多,好似自己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