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上,大太太张氏回府,芍药拖着没有痊愈的身体去见她。
“太太,青梅她们正忙着给二姑娘绣嫁衣,金线是不是也该早早预备着?”
大太太张氏朝芍药看去,“芷兰院的人找了你?”
芍药没有隐瞒,将事情都说了。
“奴婢想着,二姑娘的婚期虽说还没定下,也该早早预备着。万一哪天宫里来了旨意,将婚期定在年内,到时候手忙脚乱的,怕是来不及。”
大太太张氏点点头,“是该早点预备着。三姑娘的嫁衣,准备了多少金线?”
芍药躬身说道:“启禀太太,为了三姑娘的嫁衣,一共准备了将近四两的金线。”
大太太张氏说道:“你吩咐下去,让针线房再准备八两的金线,给芷兰院送过去。”
芍药喜笑颜开,“还是太太想得周到。”
针线房得了命令,过了几天,先绞了五两的金子,拉成线,给芷兰院送去。剩下的三两,晚几天绞好了再送去。
青梅她们得了金线,就忙着绣嫁衣。
这事传到了顾玥耳中。
顾玥立马就炸了。
“欺人太甚!我的嫁衣,统共不到四两金线。顾玖的嫁衣,却要准备八两金线。同是嫡出,凭什么给她准备的金线比我的整整多了一倍。大伯母分明是看不起我。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顾玥气得哭了起来,吵着要去找谢氏替她出头。
丫鬟葡萄急忙劝住她。
“姑娘,你千万别冲动。太太每日早出晚归,进宫哭灵,早已经疲惫不堪。你这个时候拿这件事去找太太,太太也没精力替你出头。”
顾玥眼一瞪,“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要我忍气吞声,看着顾玖得意吗?”
葡萄忙摇头,说道:“奴婢的意思是,离着皇后娘娘出殡也没几天了,不如等国丧结束,姑娘再找机会到太太跟前说这件事。奴婢早就听说,太太打算同大太太一起管家理事。金线这事,正好也是个由头,说不定能助太太一臂之力。
届时,太太说不定一高兴,就为姑娘多准备几千两银子的嫁妆。”
顾玥咬着唇,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你说的对。现在母亲疲惫不堪,无力替我出头。我且再等几日,等国丧结束,母亲休整过后再出面。葡萄,你替我盯着芷兰院。芷兰院上下,实在是欺人太甚。”
葡萄领命。
转眼,皇后娘娘停灵二十一日,终于出殡。
举诚哀恸。
太子殿下哭得尤为凄惨。
旁的人,虽说也在哭,更多的则是解脱。
整整二十一天的煎熬,终于结束了。
放眼看去,每个人都是一脸疲惫不堪,憔悴得老了四五岁的模样。
大家的身体都到了极限,等到出殡的队伍出城后,大家上了马车,一下子瘫在马车上,起不来了。
之后两天,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宦人家,皇室宗亲,无一例外,全都安静如鸡,都在睡觉养身体。
天子也体谅大家这段时间辛苦,特意放了三天假。三天时间,足够让大家恢复过来,精神满满的去上朝。
到了朝堂上一看,太子不在。
这时,很多官员后知后觉,才得知太子要替皇后娘娘守孝三年。
文官们先是皱眉,太子三年不上朝,朝堂上还有他的位置吗?
转念又一想,皇后娘娘不在了,太子危矣。
太子三年不上朝,倒是不失为一个保命的好办法。
如此一来,文官们暗暗点头,皇后娘娘英明。
勋贵们则大皱眉头。
太子三年不朝,如何拿捏他的把柄。
不过……
大家抬眼朝天子看去。
天子早就恶了太子,即便太子三年不朝,照样有机会将他拉下马来。
即便太子安分守己,东宫一干属官,也不可能甘心沉默。
大家整整花了八年时间的心血,终于让天子身边,没有一个人替太子说话。
多年的努力,岂能功亏一篑。
而且皇后娘娘过世,这个时候正该乘胜追击,让太子殿下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将目标对准了东宫。
东宫博望苑。
太子殿下端坐在上首,听着一干属官们大声疾呼,而他却沉默不言。
他身着孝服,脸色憔悴蜡黄,眼睛里还有红血丝。原本白白胖胖的身体,肉眼可见的瘦了两圈。
关于守孝,皇室有以日代月的规矩。以二十七日代替二十七个月。
不过太子殿下早已经决定,要听从皇后娘娘的遗言,守孝三年。三年不朝。
“……殿下三思啊!三年后殿下再上朝堂,朝堂上早已经是物是人非,又是另外的局面。届时殿下在朝堂上如何施展手脚,如何得陛下欢心?”
“不光如此,这三年内,赵王,燕王,宁王等人一定会大肆拉拢朝臣,发展实力。三年后,殿下回到朝堂,只怕已经没有立足之地。处处被人掣肘,一点小差事也无法办好。如此一来,天子只会对殿下越发不满。”
“微臣等人都知道皇后娘娘的遗言是为殿下着想,可是皇后娘娘考虑事情还是不够周到。朝堂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微臣等人又不能上朝听政。殿下三年不朝,届时朝中还有何人替殿下张目?若是天子责罚殿下,又有何人替殿下求情?殿下,收回成命吧。不能三年不朝啊!”
“请殿下收回成命。”
大殿内,黑压压跪着人。
太子殿下目光冷漠地看着大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