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和知青们接触得并不多。后来,看到知青们回沪探亲时,从沪上带回来一些稀罕物件,才渐渐熟络起来。
而一部分知青也改了态度,变得谦虚起来。
他们想法设法从老职工那里学会了养鸡、养鸭、养兔子。像他这样有心的,甚至还学会了织网打鱼。
家里的这套渔网,就是他自己搞出来的。
他本来手就巧,又会织毛衣,去年夏天搬家后看到邻居孙师傅家门口晒着渔网,就走过去细细研究了一番,明白了七七八八。
后来,又专门向孙师傅请教了一下,学到了不少窍门。
于是,他向孙师傅借了一只梭子,又从木工房里找了一截小毛竹,自己比葫芦画瓢用小刀削了几只梭子。
又去代销点里买了两大卷尼龙线,抽空织了一张渔网。
然后,趁着连队里杀猪,搞了小半盆猪血,把这张生网浸泡进去。又捞出来上锅蒸煮,这样处理过的渔网既结实耐用,又能引鱼入网。
这张渔网,前前后后花了半年时间才算搞定。
那时已经是冬天了,也没派上什么用场。直到今年夏天,才和小木匠一起去支渠里打鱼,好好地改善了一下生活。
不过,连队里开会时,曾多次强调不得私自下渠打鱼。一旦被发现,不但要当场没收渔具,还要开会点名批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大家心里都明白。
就像开会时多次强调的,不准职工们养鸡、养鸭、养兔子。可家家户户都在偷着养,也没见谁来割资本主义尾巴。
田根宝一边骑着车,一边想着。
自行车穿过一座石桥之后,就出了连队。
车子向右一拐,上了一条干道。高高的砂土路基,两侧是宽宽的排碱渠,里面长满了芦苇,还有“哗哗”的流水声。
“元元,还认得这条路吗?”
“爸爸,这是从场部回来的那条路吧?”
“是的,元元的记性可真好!”
黎元元记得这条南北方向的干道。
这就是她从场部回来时走过的那条大路。不过,这会儿不是往场部方向,而是一路向南,往支渠方向。
坐在车前,远远望去。
只见道路尽头,有一条横亘东西的青色堤坝,高高地耸立在地面之上。堤坝一侧,长满了绿色的芦苇。
而堤坝下方,柳树成荫,绿绿的一片。
一条南北干道从中间穿过,将柳树林一分为二,形成了两条绿色林带。
青沙筑堤,横亘地面;柳林掩映,苇荡摇曳。
这简直就是干渠和支渠的标配。
望着远方那熟悉的景致,她不禁又想起了穿越而来的第一天。其实,也就是一周前的那个星期天。
想不到短短的七天,她就适应了农场的生活?
而莫名的穿越,除了让她重返童年,还带给她无尽的欢喜。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点没心没肺?明明知道时空那端,家人还在心急火燎地寻找着她,而她竟能毫无愧疚地活得欢蹦乱跳?
黎元元心里一阵默然。
她想,既然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力量,那为何不能借此传递一种信息?暗示她的家人,她现在活得好好的,早晚有一天会回去?
记得曾在一本书中看过,临睡前的冥想,可以在血缘之间传递一种精神力。这种说法虽然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但也可以尝试一下。
没准,就能进入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的梦乡?
也许,这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什么,但至少可以从精神上抚慰一下。
她收起了发散的思绪。
心想,自己就继续做一个快乐的人吧?既然很多东西是注定的,那就好好地享受生活吧?
发了一会呆,黎元元重新变得欢腾起来。
她打开话匣子,好奇地询问着打鱼方面的事情。田根宝见小元元对这个特别感兴趣,就兴致勃勃地讲了起来。
听得元元张大了嘴巴,不停地赞道:“田爸爸好厉害啊!”
田伟民坐在后面,也听得津津有味。
对爸爸的本事,十分佩服。
*
一行三人来到了高坡下。
开阔地里,风很大,草帽也戴不住了。
田根宝慢慢地停下了车,扭过头来,说道:“伟民,你先下来,这条坡太长了,还顶风,我们推着车上去!”
话音刚落,田伟民就从后座上蹦了下来。
黎元元也想下车,被田爸爸阻止了,说推着小元元上去。
到了高高的坡顶上,风更大了。
黎元元抬眼一看,只见干渠的南边又分出了一条南北走向的支渠,与干渠呈“丁”字形,由几道水闸管控着,用来灌溉农田。
远远望去,长长的支渠就像一条青蓝色的腰条,向南伸展开去。
支渠的两侧也是一片柳树林带,有几棵垂柳还顺着斜坡长到了堤岸上。林带往东就是广袤的良田。
而脚下的那条南北干道,隔着绿色林带与支渠并行,一直向前方延伸下去,看不到尽头。
在干道西侧也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绿油油的,令人心醉。
“伟民,我们把车子停到那片柳树林里。”
田根宝推着自行车,沿着干道顺坡而下。
到了坡底,顺着一条小路进了柳树林带。往前走了一百多米,在支渠堤坝一侧,找了一块空地停了下来。
黎元元背着小草帽也下了车。
见田爸爸解下鱼篓子,手里拿着两根鱼杆和一条木棍,就和伟民哥哥一起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