扰,邱夏便翻了个身入了梦。
那本是个美梦,美到梦里的邱夏都知晓那不过是个梦。在梦里,他与凌末还是如胶似漆的模样,昭和帝还在,张家双老还在,夕秋也还在,画风一转,便是他们浑身是血的样子,坠入梦魇,身体似入了深渊,不停地下沉……
猛然惊醒,邱夏抚额大口地呼了几口气,瞧着周身昏暗,难不成已睡了整整一天?
伸手挑开一角纱帐往外眺了眺,室内安静,不似有人。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轻轻推开,邱夏只道是伺候的婢女,便开口道:“什么时辰了?”
那人却不答话,邱夏狐疑,手下意识地摸向藏于枕下的匕首,室内昏暗,她瞧不清是什么人,只能听见极浅的脚步声。
“呀……”
“嗯……是我……”
邱夏怔了一怔,手里的匕首掉落,她忙跑过去,“你……你的手?”
“无妨。”
凌末扯出自己的手,笑言道:“只是些皮外伤。”
邱夏却不依,硬扯了过来,她看不清伤口,凑近了放在眼前也只能看到一道深色的细道子。
后脑勺被他紧紧箍着,他吻得很是霸道容不得邱夏有一丝的反抗,许久过后,他才极是小心地问,“你担心我?”
邱夏鼻尖酸热,唇上还有被他啃咬后留下的麻意,轻点了点头,鼓足了好多的勇气才能瞧着凌末,道:“我们回不到从前了,是么?”
凌末唇角微颤了颤,他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不疼,却异常的难受。
“张嫣,陪我回宫吧!其余的事,交给我,你只是你,只是我的皇后,好不好?”
邱夏已红了双眼,滚烫的泪珠盈满了眼眶,她摇摇头,“你知道的……我不能……”
“不能不顾张卿么?若是我呢?若是一天,张卿来要我的命呢?嗯?”
“不会……”邱夏下意识地开口,可一出口,她却怔住了,她毕竟不是张卿,在她面前他是个好哥哥,可在旁人眼里呢?那样的身份,他当真会是她以为的那样么!
“你到底还是向着他的……”
凌末松了手,心仿佛也跟着空了!她没有解释,也没有挽留,任由他就这样满怀期待又极其失望地离开了那间屋子。
“我若是你,直接囚了她在身边,又何必这般的患得患失,费神费力!”
翠竹园中,顾玉清倒了一杯清酒递给身侧之人。
凌末接过一饮而尽,自嘲道:“当初,他不也是囚了她,结局又如何?我只道我这一生只在意那个位置,守着那个位置便能得到我想要的,守护我想保护的……”
顾玉清极少见他这般,眼下竟不知该如何开解,好半晌才悠悠叹道:“你不是他!况且,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是么?”凌末摇摇头,又道:“我做的不好,若我做的好,母妃也不会因我而死,那个人……那个人也不会被囚在漪澜殿,那些对我好的人,我都……无能为力!”
“那不怪你,那是……那都是他的错。”顾玉清的声音渐渐小了,孰是孰非,又岂是他能断定的了的。
“你恨他么?”
顾玉清露出痛苦神色,他摇摇头,“不知道。那是父亲选择的路,他给过父亲选择的。”
夜还很长,凌末离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来了这个院子,树影斑驳,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极长,他瞧着那扇禁闭的房门,站了许久。
邱夏见到张牧已是五日之后的事,那个时候邱夏正在荷塘的水榭里瞧书,远远地就听见了解忧的声音。
当她瞧见解忧牵着的那个男孩儿时,心尖尖都颤了起来。
“怎么不叫姑姑啊?”解忧兴冲冲地问。
“姑姑!”张牧呐呐地唤了一声。
邱夏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眼前沉默寡言的孩子没有了一丝印象里该有的模样,她张了张嘴,好半晌才道:“阿牧难道不认得叔叔了?”
张牧低垂的头这时才木然抬起瞧向邱夏,他冷漠地瞟了几眼,便转了视线,似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猛然回头打量许久,那张冷漠疏远的面孔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他动了动唇,唇角都激动地微微抽搐着。
邱夏瞧着那熟悉的眉眼,眼眶也跟着湿热起来,“阿牧……”
“叔叔……”张牧一头钻进邱夏怀里,毫无忌惮地嚎啕大哭起来,仿佛将这一路来的委屈不安都哭了出来。
“夫人,他干嘛叫你叔叔啊?”解忧瞅着昏睡在邱夏怀里的张牧,开口问道。
邱夏垂头瞧着自己的衣襟,那里被张牧紧紧的攥着,“他自出生,我便着男装,他叫的惯了。”
“哦……”解忧本想多问一句,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眼前之人的身份,顾玉清虽有意隐瞒,但她或多或少也能猜出个大概。
那个人,顾玉清和万烈都恭敬十分,她大抵也能猜到他是谁,自邱夏来了京城,她更是经常能看见那个人……她只是不明白,既然那个人这般中意邱夏,为何两人没有在一起。
解忧想不明白,她又瞧了邱夏一眼,阳光明媚,荷塘的荷花已结了花苞,株株亭亭玉立,邱夏歪着头一脸慈笑地瞧着怀里熟睡的张牧。
她想不明白的事太多了,万烈曾说,想不明白的事索性不去想就好了,解忧微笑了笑,是啊,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日子总会一天天过去的。
张牧醒来已是黄昏,邱夏嘱人做了张牧儿时爱吃的,便带着张牧去了自己的院子。
“以后你就住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