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席卷到四肢,原本就白皙的脸失去了血色,握着温君复的手越来越紧。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细雨,雨丝覆在窗上,流下淡淡水痕。
夏夜仍然不改白日的高温,雨滴落地就顷刻间蒸发不见,了无痕迹。
“是埋头苦学很长时间以后,终于如愿以偿念了同一所大学后的快活日子,夏日里一起在空调房人手一个西瓜,拿勺子挖成球互相喂。是冬天漫步在人工湖畔,捧着一袋糖炒栗子的小确幸。
是世界末日那天,陪男孩子上课,肆无忌惮的在阶梯教室上喊出,我真的还想在陪你活五百年的张扬……
是跟跑来以问题为由搭讪男孩子的学妹,底气十足的讲,这是学姐家的,不给你讲题时候的自信。”
再睁眼的时候灯光晃着眼睛,有须臾的光斑,初霁脸色苍白,口里仍在喋喋不休的讲。
温君复几次想开口阻止初霁说下去,都哽咽着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男孩子是小姑娘的神明。”
“温君复,你是我的奇迹。”
初霁说到神明的时候,已经有些呜咽,说到奇迹的时候,已然控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温君复侧身把她拦进怀里,拍着她的背脊,柔声哄她,“初初乖,我不问了,你别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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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霁把头埋在温君复怀里,继续低声啜泣,断断续续地讲,“你还记得我跟你家里人见面时候,你小姨也来了吗?”
温君复点头。
他家人丁稀少,父亲温渺是独子,母亲陈晨也只有一个亲生妹妹陈情,陈情育有一子,随母姓,叫陈恙。
外公外婆已经撒手人寰,一家满打满算也才七口人。
带初墨书回家见父母那天,温君复还特地把爷爷奶奶从乡下接了回来,全家人都到齐了。
席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大家都对初霁赞不绝口,没人为难过她半分。
改口费红包初霁一封接一封的收,几乎是就是全家都认定了初霁这个儿媳妇/孙媳妇。
温君复被初霁哭的心上愁云密布,猛的这样一问,竟抓不住半点头绪。
初霁抬眸,泪眼婆娑的看温君复,单手用力去抹泪水,却怎么都擦不干净。初霁无奈的放弃了,任眼泪肆意流下,叹气道,“你知道你表弟陈恙的父亲是谁吗?”
这一刻温君复仿佛置身于广袤无际的沙漠之中。
沙尘暴从远方气势汹汹的席卷而来,温君复僵在原处,没有任何行动能力。任凭风沙糊住口鼻,到埋没整个身体。
据温君复母亲讲,自己妹妹是突然怀孕的,打死都不肯讲孩子的父亲是谁,也不肯去打掉孩子。
母亲家里书香门第,家里人为此跟小姨断绝了几年关系,可到底血脉相连,在外婆弥留之际,不忍心看唯二的小女儿孤苦伶仃,最终还是接纳了这个事实,交代外公跟母亲照料小女儿,乃至于母亲常常帮衬小姨。
毕竟单亲妈妈不容易,两家甚为交好。
小姨对温君复极好,温君复同这个小姨也算亲近,可温君复对自己的表弟总有无缘由的厌恶,表弟总是仗着自己没有父亲,觉得全世界都亏欠了自己不少,被小姨骄纵的飞扬跋扈,无法无天。
这也直接导致了温君复从小到大过年时候连烟花都不屑跟表弟一起放。
初霁紧贴着温君复,她能感受到温君复这一刻浑身都在颤抖。
牙齿在打架,头顶传来颤音,温君复问她,“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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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霁双手紧紧抱住温君复的腰身,像是怕会落空,沉寂半响以后。
温君复听见初霁讲,“你去美国前,我就知道了,你小姨在我初三时候就为了你表弟上学的事情找过我妈。但我是大二暑假,在我爸钱包里看见的你小姨照片。”
初霁的侧脸突然被水滴砸中,温君复也收紧了抱着初霁的手,像是要把她完全嵌进身体里。
过去三年多里,温君复一直都以为自己是无端被甩那个人,却完全不知道初霁在热恋期发现所爱亲人是破坏了自己家庭第三者时候,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佯作视而不见的。
一个人要回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