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摇头。
叶聆风点手叫去而复返的王氏:“你来,把我婶子扶出去!”
王氏素日里和李氏交好,看到李氏这般模样,心生不忍,忙过去把李氏搀扶起来,还给她喂了半碗水。
叶聆风起身,抱着周锦往外走。
到了门口,就又让王氏点两个火把。
村里人夏天会去捉田鸡,所以火把都是现成的。
也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从自家取了火把过来,站在墙头上。
如此一来,院里院外被照得如同白日。
叶聆风环视四周,凤眸里寒光闪烁,抿紧的唇角带着一丝杀意,谁被他的目光看到,都觉得身上一个激灵。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是谁说我婶子对不住我大憨叔的?站出来!”
村里人爱看热闹,也不知道是哪个坏心眼儿的,把杨氏推了出来。
杨氏起初看到一身冷肃的叶聆风心里也有点犯嘀咕,但想到他平日里那哑巴样儿,又恢复了几分自信,挺了挺胸说道:“我说的,咋的啦?”
叶聆风走上前去,虽然还是个瘦削的少年,但是身量已经高出杨氏半个头,他看她,需要微微低头。
嘴唇微动,刚要说话,怀里的周锦忽然动了动,他忙低下头去,只见周锦乌黑纤长的睫毛轻轻抖动,失了血色越发显得柔嫩的小嘴儿轻轻开合:“办正事。让他们自己掐……”
叶聆风听懂了,后退几步,抬眼看着院里院外黑压压的人群,朗声道:“三太公来了没?”
三太公是张家的族长,辈分极高,也是沔村里唯一的一个秀才,识文断字,而且为人厚道,威望颇高。
人们找了一阵,发现他没来,便有两个小伙子飞奔而去,不多时把衣衫不整的三太公抬了来,三太公撅着胡子骂道:“你们这帮小兔崽子,这是要我的命啊!”他都七十多岁了,禁不起折腾啊!
人们自动分开一条路,让他进院。
叶聆风抱着周锦上前,微微躬身:“三太公,这么晚请您过来,实在是对不住。不过,要没有您主持公道的话,大憨叔留下的孤儿寡母怕是没有活路了!”
三太公不爱管闲事,也因为他岁数大了,家里儿孙不愿意让他操心,所以外头的事一般也到不了他面前,此刻露出惊讶的表情,问道:“啥事儿?出啥事儿了?大憨咋的啦?你是谁?”
叶聆风沉着应对:“三太公,我是老叶头的儿子叶聆风。我抱着的这个小丫头是大憨叔一年前去打鱼从杨河里捞起来的,大憨叔和我婶子都把她当成了亲闺女。
“大憨叔去杨河打鱼,遇到了打头风,送了命,下晌儿才被送回来,人都没穿上衣裳呢,就有人跳出来说这小丫头是我婶子和别人生的。
“里长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这娘儿俩关进了羊圈里,打算明儿浸猪笼;老张家更毒,要把这娘俩儿卖了!
“求三太公给这可怜的孤儿寡母做主!”
“求三太公给我们做主!”不知何时,张小拴也来了,好容易从人群中挤进来,大力咳嗽着,扑倒在了三太公脚边。
三太公气得胡子都撅起来了,“老蔫儿!老蔫儿!你给我出来!你糟蹋人怎么就糟蹋到自己家里人身上来了?”
张老蔫抱着脑袋,缩在屋子里不动,胡氏搀着张二牛,心里也有点憷这位德高望重的三太公。
杨氏忽然站出来大声说道:“三太公,您仔细瞅瞅,这小丫头这眉眼儿,跟李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怎么就成了糟蹋人了?李氏敢做,就得敢当!”
叶聆风把周锦脖子里的金锁拽出来,递给了三太公,“别人我们都信不过,请三太公自己看看。这是小锦丫头身上戴着的金锁,链子有点短,摘不下来,这是大憨叔捞到她的时候就有的。您瞅瞅,这哪里是咱们乡下地方能有的东西!”
三太公凑过来,王氏也把火把往这边举了举。
三太公仔细摩挲着上面的花纹和錾的字,点点头:“不错,县城里也未必有这么好的东西。”
杨氏缩了缩脖子,那可是明晃晃的金子!火把一照,都晃人眼!就是把李氏卖了,能换来这么多金子?再怎么疼爱,也不可能去给这丫头换金锁。所以,这小丫头还真不是李氏的种……
胡氏的眼睛都直了,她怎么就不知道这死丫头脖子里还有这么值钱的东西?她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去抢,可是金锁握在三太公手里,她又不敢去。
叶聆风在金锁底部的小突起上用力按了一下,金锁裂成两片,露出里面的金箔。
三太公拿到手里,念道:“爱女周锦,芳诞开泰三年三月……”
后面的日子和时辰,他没念出来,女子的生辰八字不能对外人说。
他转头叫杨氏:“你说说,你大侄媳妇儿开泰二年到开泰三年都在干啥?”
杨氏眼神乱飘,“这……三太公,八九年前的事儿了,谁还记得?”
三太公冷哼一声,“偏偏我老头子记得!开泰二年腊月里李氏小月了,掉了一个已经成了形的小子,我还记得,是因为你们两家打了一架,你推了她一把,才弄出来这事儿的,你真不记得了?”
杨氏瑟缩了一下,往后退了退,“三太公,我……我……”
三太公的脸绷了起来,厉声问道:“我且问你!李氏腊月里才小产的,怎么能在三月里又生下一个闺女!你怀孕才只用三个月啊?”
人群中有人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第8章窝囊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