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妡骤然记起昨晚魏珞的话,脸色变了变,恨不得赶快找他问个清楚,可杨姵还在旁边,却不能撂下她急火火地去见个外男。
笑一笑,杨妡开口道:“既是你表弟来,那你就去见一见,别耽搁太多工夫,屋里还一大堆事儿。”
“哦,”青藕应着,不等走两步,转回身又问,“要是他再跟我要银子怎么办?”
“要是三两二两的你便许他,要是多了,你就说你的月钱都放在我这里,不好轻易惊动我便是。”
青藕思量会儿才明白,往二门去了。
杨妡瞧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因见杨姵好奇,便解释道:“青藕的表弟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她在这里当差,隔两个月就来找她索要银两,她碍于亲戚情面不能不接济,可她们一个月才一两银子月钱,也架不住这么个借法,干脆教她推脱掉。”
话到此,正巧松枝抱着梅瓶过来,两人便往竹韵轩去。
杨峼正歪在罗汉榻上,手里抱一卷书读得认真,听到冬明回禀,一瘸一拐地走到厅堂,拱拱手,“劳两位妹妹前来探望,恕三哥未能远迎。”又招呼冬明,“快沏茶去,记着少放茶叶别太酽了。”
杨妡盯了他的脚瞧,果然右脚肿起一大块,连鞋都塞不进去,只能趿拉着,露出浅灰色绣着方胜纹的袜子,方胜纹绣得有些歪,上下都不曾对齐。
正是先前他游学时,杨姵给他做的。
杨姵见他仍然穿着,不好意思地说:“三哥,快扔了吧,等我做两双好的,最近我的女红长进了不少。”
杨峼笑道:“好好的为啥要扔,都是好料子,我穿着挺舒服。”
“那我再给您做两双,”看到杨峼喜欢,杨姵很高兴,又问起昨晚的事情,“冬明跟秋晖干啥去了,也不知道扶一把?这得多长时间才能好啊,别耽误春闱。”
“他们另有差事没在旁边,”杨峼叹一声,自嘲道:“是我太过大意,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看着人那么拥挤,我该避开的,却偏偏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底子也不差,以为即便有事也伤不着我,却偏偏……唉,听说母亲也因此受了连累。”转头瞧向杨妡,“还请五妹妹代我在母亲面前赔个不是,我本是自己任意妄为,与母亲并不相干。”
杨妡淡淡道:“说不说都一样,娘被连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更不是一次两次……依我之见,这话三哥该说给祖母听。”
杨峼默了默,尴尬道:“早上祖母来时,我已经如实说了,可祖母……”
“是啊,祖母心疼三哥,肚子里憋着气儿,总得找人发作出来,可不就找了软得捏呗。三哥也不用过意不去,这些年连我都习惯了,娘想必也习以为常。”
杨峼脸色更红,喏喏道:“等我脚好些了,再去跟祖母说一声,母亲自进府并不曾亏待我们,实在不该代为受过。”
杨妡扯扯唇角,讥诮道:“三哥素来身正心明想得透彻,别人却不见得如此,没准还以为娘故意使坏,撺掇了旁人将三哥的脚崴了。”
杨峼正要开口,因见冬明端了茶壶进来,便要起身去接,谁知冬明体恤他脚不得劲,手往回一收,托盘歪了歪,茶壶的水便溢了出来。
冬明急忙躬身赔不是。
杨峼斥道:“快下去吧,连这点事儿都做不好,在姑娘面前丢人现眼。”
“是,是,”冬明再揖一揖,撩起门帘退了下去。
杨峼亲自给两人斟了茶,赔笑道:“我素日不怎么爱吃点心也没备着,等明儿让冬明去买点给两位妹妹送去。”
“不必麻烦,”杨姵摇头笑道,“我们来探病,这会倒成来叨扰三哥了。对了,这端茶倒水的活儿干嘛不让碧玺做,总比冬明使着顺手。”
杨峼似是考虑了下,开口道:“碧玺只管着浆洗缝补,没让她进屋里伺候,这边出入多是男子,不方便。”
碧玺是魏氏身旁的二等丫鬟,杨峼特特要到竹韵轩来,不是为了收房吗?怎舍得让她干杂使丫鬟的活计?
何苦来哉,这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吧?
杨妡心下诧异,却没出声询问。
因怕耽误杨峼读书,杨妡两人不便久待,喝完杯中茶就起身告辞。出门时,偏巧就遇到了正从外面回来的碧玺。
碧玺见到两人,忙行礼招呼。
杨妡趁机将她看了个仔细。
碧玺穿着远不如以前在松鹤院体面,脸色也不似先前红润,一双手更是糙得不成样子,指节又粗又大,还生了不少冻疮。
可见杨峼所言不假,碧玺平日定然做得都是粗重活计。
杨妡百思不得其解,狐疑地再度回头,发现碧玺走路的姿势——并非是妇人那种走法,显然还是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家。
正思量着,感觉杨姵用胳膊肘拐她一下,“你今天吃了戗药,怎么好似对三哥有成见似的。”
杨妡很以为然地点点头,“是啊,我娘昨天担心了大半夜,今天一大早又被祖母骂了个狗血喷头,你说我心里气不气?三哥又不是小孩子,眼看十八岁,都要比我爹还高了,崴下脚跟我娘有什么关系?我都替她冤得慌。”
“也是,”杨姵同情地附和,叹口气,“还真是没办法,祖母就喜欢冲你娘撒气,以后真应该让三哥劝劝祖母。”
“谁知道三哥说话作不作数,原先我觉得他行事挺靠得住,可自打上次,我就信不过他了。”
杨姵好奇地问:“怎么了,三哥得罪你了?”
“嗯!”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