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支使素罗,又别有深意地扫了杨妡两眼,叹一声,“性子太粗暴了,这手指头也不跟树叶似的,今年掉了明年再长,你说……唉,我看跟婉丫头嫁的那位有得一比,都是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的人。招惹不起啊,招惹不起。”
杨妡猜测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面上却不露,伸手掂起裙边络子系着的玉佩,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上面的花纹,少顷开口道:“大姨母家那儿子纯属罪有应得,我也就是个女子,要是我是男儿身,少说也得打断他那……”
打断他那三条腿,再让他满街乱窜专门干那些丧天良的事儿。
齐楚没有看到那场景,不解地问:“魏家少爷怎么了?”
杨妡便细细说了遍,“那种人就得打得他服,不服他不老实。这次也不知能不能长点记性?”
齐楚咬牙,恨恨地道:“十根指头都砍了也是轻的,怎么就不一刀子捅死他?”
张氏沉默良久,无奈地开口,“不管怎样,那也是你们的表哥,这会儿成了半个残废,你大姨母家的日子还怎么过?”
杨妡讥讽道:“大姨母污蔑表姐时,怎么不想想表姐的日子怎么过?再说,大姨父不是马上就考中了吗,等中了进士做上官,家里要什么没有,怎么没法过了?”
“你呀,真是得理不饶人。”张氏瞪她一眼,取过只靠枕倚在身后,缓声道:“姑娘家在外头别这么牙尖嘴利的,该和善还是要和善些……太咄咄逼人了不好嫁。”
杨妡忙狗腿地笑笑,“娘说得对,我都记着呢,在外人面前肯定细声细语和声和气的。”
张氏微阖着双目不理她,明明身上倦怠得很,心潮却始终难以平静,三舅公的话时不时在她脑海里回响。
在书房里,三舅公告诉她,诊出来的是喜脉,已经四十多天了。
她惊讶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舅,你不是诊错了吧?”
“我行医近四十年,要是连喜脉都看不出来,门口那块牌匾早让人砸了。”三舅公恼道。
张氏犹豫着问:“可是,上次那药里面有雷公藤地龙粉,你亲口说的吃了再不能有子嗣。”
三舅公叹一声,笑道:“伤人子嗣是损阴德的事儿,我哪能干?可看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多少年没见你这么哭过了,我这当舅舅的怎么忍心不答应你?里面确实有地龙粉,却是把雷公藤换成了葶苈子,能平肝熄风。”
张氏又道:“那我的身子不是难以受孕?”
“说起来也是你的造化,那方子是我从广济寺方元大师那里得来的,大师说古书上这么记着,但是否有效也无人尝试。我看这几味药相需相使,不见得能吃好但肯定就吃不坏,所以就给你试试……看来是你命里有子。”
马车粼粼,等回到杨府已经到了饭点儿。
齐楚看张氏脸色不太好,主动要求去厨房做两道拿手菜给她尝尝,张氏趁机留了杨妡说话,“不是病,是喜脉。”
杨妡大喜过望,“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张氏脸一红,笑道:“还不到两个月,哪能看出来,总得到了四五个月才知道。”说着让杨妡取过大迎枕来,舒舒服服地靠上去,轻叹道:“我是万没想到会有孕,菩萨显灵保佑我能再得麟儿”,话到此时,眼圈立时红了,顿一下,吩咐道:“回头你帮我抄几卷经供奉给观世音菩萨,再早晚上几炷香,求她保佑我此胎顺当……再烧几卷给我那世的孩子。先前我对方元大师的话是半信半疑,如今却是信了,兴许还真是命中注定……唉,求菩萨开恩,保佑我那孩子在另一世活得平安顺遂。”
杨妡见张氏伤感,轻轻握了她的手,低声安慰:“娘放心,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我都会好生照看他们,护着他们,不被别人欺负。”
“就长了张巧嘴,还有个不肯吃亏的性子。”
“不肯吃亏不好?”杨妡笑笑,又顺势问道:“以前的我总是被人欺负吗?”
张氏默默思量片刻,开口道:“她听话懂事,性子温软,也是随了我……家里姑娘但凡分点新奇物件、挑些时兴料子,她都是捡了别人挑剩的,被人挤兑了也从不还嘴。有时候想想,那么点儿的小人儿,处处被人压着踩着,也真让人心疼。”想起往年,杨妡被她教导得受了不少委屈,张氏又红了眼圈。
杨妡忙劝她,“娘,您肚子里有孩子,千万别难过。以前谁欺负了我,我早晚欺负回去,不让自己吃亏。”
张氏听她这般说,脸上哀色褪去,取而代之是有种而来的喜悦。
恰好齐楚做好饭,让素罗跟着一道拎了过来。
张氏悄声叮嘱两人,“我有孕的事儿先瞒着,谁都别告诉,等显怀之后实在瞒不住了再说。”
主意既定,张氏就假借身体微恙,窝在二房院养胎,先前跟钱氏说好的一同去广济寺上香也不了了之。
魏珞的衣裳已经做好了,共四身,杨远桥又将自己收藏的几本兵书一道打发晚钓送了过去。
作为回礼,魏珞送了两只野鸡和两只兔子来。这乍暖还寒的季节,也不知他从哪里得了这些野味。
野鸡是死的,张氏送到松鹤院一只,另一只在自个小厨房炖着喝了汤。两只兔子却是活蹦乱跳的,杨妡不喜欢养,杨远桥便打算宰了吃。
张氏却觉得兔子生仔快且一窝能生好几只,是个好意头,不愿意因口腹之欲而杀生,就养在了二房院。每天看着小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