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声母亲?
实在不行,找个好生养的丫头收房,生个儿子记在她名下不就行了?
说起来,杨远桥也有十年没收过屋里人了。
就这么个不敬姑婆不教子女善妒好胜的女人却挑唆着杨远桥忤逆长辈。
魏氏气得五脏六腑都疼,对她生出来的杨妡越发没了兴趣……
第37章生事
杨妡到底年幼火力壮,一副药吃下去发了通汗,风寒就好了,张氏却仍拘着她不让出门,要彻底好利索了才成。
杨妡便窝在晴空阁足足养了五日,松鹤院那些关于她的口角争执零星传到她耳朵里,她只是淡淡一笑,完全没放在心上。
可是对张氏那天与杨远桥相对小酌之事却始终无法释怀,拐弯抹角试探了许多次,张氏不想让她费神总是不接茬。
杨妡实在忍不住,索性挑明了问道:“娘,那天你可问清了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氏眉间浮一丝愠怒,转瞬即逝,嗔道:“小孩子家打听那么多干什么?府医说思虑过多容易伤身,往后那些事不用你管。”
“府医说的是寻常小孩子,我这不是命理富贵嘛,怎么能跟一般孩童比?”杨妡弯了好看的杏仁眼笑着开口,忽地想起慧极必伤一词来,心头惊了惊,面上却不露,仍笑道,“再说,两个人合计总比一个人苦思强。”
这几天张氏实在也是憋得难受,再找不到别人可以倾诉,思量片刻叹了口气,“那一壶酒喝了个见底儿,你爹认了,说原本娶我时没打算让我早生,头一个孩子就是他动的手脚。生了你之后,坐月子时,他吩咐小厨房的人用四物汤炖鸡,里面多加了云薹菜和斑蝥……
“可我根本不信,那天郎中诊完脉,你爹两眼直得跟见了鬼似的,连着问了好几遍是不是诊错了。如果真是他,戏能演得那般像?他是替老夫人顶罪呢,也是……古语说子不言父过,他是万万不会说是老夫人干的……
“那天你爹去松鹤院,事情我多少也听说了,老夫人骂你爹为个娘们所治,耳朵根子软。又说想要嫡子不简单,多纳几个妾收几个小,生上七八个儿子,都记在死去的嫡妻名下……呵呵,这就是有名的徐家教出来的姑娘,不过如此。”
杨妡轻轻转着腕间红玛瑙的镯子,淡淡地说:“我觉得老夫人是太平日子过久了,闲得难受,得给她找点事干干才好。”
张氏道:“眼下府里没别的事儿,大少爷明年三月成亲,新房都粉刷好了,等过完年再布置也不迟。这会儿刚入冬,赏雪赏梅要等冬月底,给二姑娘张罗亲事也得那个时候。”
杨妡笑道:“这些事情大伯母自己就料理得井井有条,哪里用得着老夫人……得给她找点上心的事儿。”眼眸转一转,问道:“娘在府里有没有靠得住,而且能担事的人?”
“就只有吴庆,他本是我陪房吴嬷嬷的儿子,人老实又能干,可惜只得了个赶车的差事。”张氏看杨妡笑得叵测,狐疑地问,“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方才听说老夫人出自徐大家,而且天天督促我们背女四书,肯定德容言功样样出众。我家以前……”杨妡顿一下续道,“就是双榆胡同拐角有家杏花楼,那里姑娘年过二十五岁,花上百八十两银子就可以赎身,不管是自赎还是别人赎都行。里面有些姑娘真有几分才学,能歌善舞能书会画,祖父朝事辛劳,没准身边需要个伺候笔墨的人。”
张氏瞪大了眼睛,惊得说不出话,片刻狠狠地瞪杨妡一眼,“你一个姑娘家出得什么馊主意,哪有晚辈给长辈张罗这事儿的,以后不许再提。”
“娘——”杨妡解释,“没说给祖父张罗,就是姑娘家不愿再在青楼度日,终于攒够银钱赎了身准备过清白日子,可是因为衣食无继,走在路上不小心晕倒在祖父的车驾前……读书人不就喜欢劝别人幡然醒悟改过自新吗?我觉得祖父一向心善,肯定愿意给人姑娘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等等,”张氏止住她,默默思量会儿,“哪里有那么巧的事儿,刚好就晕在你祖父跟前?而且,你祖父都五十又八了,谁家姑娘愿意伺候?”
“这不就用上吴庆了吗?要他做的事儿有两件,头一桩先打听个诗文好的从青楼赎身的姑娘,第二桩问清祖父的行程,要是他能亲自赶车就最好了。至于祖父的年纪,我觉得祖父也不算老,再说有个安稳的住处,肯定有人愿意。”杨妡斩钉截铁地说。
不但有人愿意,而且大把的人抢着去干。
妓子赎身银百八十两说起来不多,但穷苦人家绝对掏不出这个钱;有钱人家不在乎银子,可他们宁可时不时到青楼找年轻妓子尝鲜,也不愿要个残花败柳。妓子倒是能自赎,可赎了又怎样,孤零零地一个人,无儿无女,年轻时还好,老了谁肯伺候你?有些人宁可在青楼老去,也不愿离开。
好在杏娘为人还算仗义,并不强行撵人,年纪大的没法接客,就让她们帮着调、教小女孩子,从站行坐卧一样样地教起。
所以,能有个傍身之处,而且还是个体面的地方,谁会不愿意?
张氏被杨妡说得心动,可她毕竟出身诗书人家,讲究得是礼法道德,何曾做过这种惊世骇俗之事,犹豫了四五天才拿定主意,跟杨妡商量细节。
这种事情,杨妡前世在杏花楼虽没亲自见过,但听说过不少,说起来有板有眼有理有据。
张氏依着样儿吩咐了吴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