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顶着冷风提着灯笼往松鹤院跑,而且还能晚起小半个时辰。
杨妡更是睡到大天亮,恨不得连早饭都缩在被窝里吃。
只是再冷的天气,杨姵也记着张氏的吩咐,风雪不误地拉着杨妡到花园里走动。
一天天日子过得飞快,倏忽间就到了除夕夜。
团圆饭前,杨府阖家到位于花园西北的祠堂祭祖。杨归舟带着儿孙们进供着摆着祖宗牌位的里间烧香磕头。魏氏则带着钱氏与张氏在外间准备三牲香烛等物,而杨妡杨娥这些迟早要嫁到别人家的姑娘们只能静静地站在外面等。
北风呼呼地刮,祠堂四周遍植苍松翠柏,更显阴森。
杨妡冻得瑟瑟发抖,几乎坚持不住了,杨归舟等人才红着眼圈自祠堂出来。
团年饭摆在松鹤院。
罗嬷嬷与珍珠玛瑙等人已摆好了杯碟碗箸,只待人到齐就上菜。
几位姨娘恭顺地贴着墙边站着,一年中,她们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在阖府上下的宴席上露个面,故而个个打扮得整齐又体面。
杨妡淡淡扫一眼,林姨娘与薛姨娘都是丫头提上来的,举止都很本分,低眉顺眼的。叶姨娘却双眼乱转,打扮也出条,穿了件颜色极艳的茜红色满池娇杭绸褙子,罗裙却是用了纯正的宝蓝色。茜红配着宝蓝,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纵使叶姨娘穿着夺目,却仍是掩不住月姨娘的风采。
月姨娘穿藕荷色夹袄,裙子是墨绿色十六幅湘裙。这两种颜色都很挑人,穿不好的话极显老气,可穿在月姨娘身上却完完全全将她白净的肤色纤细的腰肢衬托了出来。尤其衬上她沉着淡定的神情,如墙角野菊般,不打眼,可见了就难以忘怀。
不用问就知道,月姨娘定然是出自杏花楼。
杏娘的教导就是远看着要静,近瞧了要骚,玩起来要野,上床后要浪。没得跟似的,见到个男人就往上扑。
所以杏花楼当红的姑娘大都是看着娴静文弱,其实内心很能放得开。
杨妡正打量着,忽见月姨娘抬头往自己这边扫了眼,唇角露出浅淡的微笑。
杨妡只作没看见,神情淡然地坐到了杨姵旁边。
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宫里举行大朝会,杨归舟与杨远山进宫朝贺,魏氏与钱氏有诰命在身也得进宫给皇后拜年。
杨妡与杨姵在家里把过年添置的衣裳挨个试了遍,又搭配上各色首饰梳成不同发髻,每人搭配了五六身能见客的出门衣裳,真正也忙得不停。
大年初二,武定伯魏剑鸣带着魏府老少爷们齐齐来拜年。
时隔数月,杨妡又一次见到了魏剑啸。他穿紫红色团花锦袍,方正的脸上一团和气,手里捏一把封红,笑着给杨家姑娘一一分发。
及至发到杨妡跟前,他含着笑的眼眸倏地狂热起来,像是燃着一团火,恨不能立时把杨妡烧得灰飞烟灭。
杨妡心头一悸,屈膝福了福,少顷昂起下巴,清脆地道:“祝三舅舅新春大吉,万事顺遂。”
魏剑啸“呵呵”笑着,目光紧紧地盯着杨妡,“借五姑娘吉言,一定顺遂,一定顺遂!”
杨妡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片刻移开视线,这才注意魏璟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边,同样递给她一个封红,温柔地说:“恭贺五妹妹新春。”
杨妡含笑接过,“多谢二表哥。”
一冬未见,魏璟觉得杨妡似乎又漂亮了些,圆乎乎的下巴有了动人的轮廓,眉目间也开阔了许多,隐约露出少女的风姿。
她已经十岁了,有些打算早的人家都开始相看人了。
杨妡长这么好看,应该有许多人愿意求娶吧。
想到祖母毛氏提及她时眼中不加掩饰的憎恶,魏璟心中就如压了一块重石,沉甸甸的地痛。
原本他并没怎么留意杨妡,就觉得她生得颜色极好,却很沉默。
没想到广济寺一见,杨妡的样子就深深地刻进了他的脑海。
那天,他见有个女子哭得伤心,出于好心劝说一句,没想到竟然是杨妡。
她抬起头,眼中分明蕴着泪,眸底又像燃着火,俏丽的面颊滚着两行晶莹的珠泪,看上去楚楚可怜,言语却是毫不客气,“我就在这里哭一哭怎么了,有本事你让主持把我赶出去?”
魏璟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水般的柔弱,火般的炽热,既有孩童般稚嫩的面孔,又有妇人般动人的柔媚,几种完全不相干的特点毫不违和地交融在她身上。
那一刻,他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魏剑啸冷眼瞧着,忽而唇角露一丝笑,趁着旁人不注意之际,悄悄凑到魏璟耳旁,“我能帮你得到五姑娘……”
第42章灯会
魏璟愕然。
魏剑啸低笑着拍拍他的肩,“好眼光,杨家几位姑娘就属五姑娘生得最好,咱们魏杨两家代代结亲,我看你跟五姑娘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魏璟被说中心事,脸色红了红,又飞快地摇摇头,“祖母不可能答应。”
杨妡既不可能,他又拒了杨娥,杨家剩下的嫡女只有杨姵。
魏璟朝杨姵望去,见她正乐呵呵地跟杨妡说着什么。两人并肩而立,年岁相仿,个头也差不多,冷不丁一看,眉眼间还有少许相似,可杨妡硬是比她多了些女子独有的媚。
这种媚说不清道不明,唯独用心才能感受到。
魏璟无望地长叹一声。
魏剑啸笑道:“都说英雄一怒为红颜,你还没试过怎么先泄了气。我有办法帮你,今儿夜里你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