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寺受审时不知被用了什么手段,招供说原本他们劫粮的地点是定在琨州蓟县境内的,可提前一天突然得到消息说琨州蓟县与淄县交接之地原本就是界限不清,之前两边一直就到底是那边地盘扯皮不休,因此两边都有人驻守。
可不知为何琨州蓟县那边前两日突然撤了人,也不再就地盘问题与淄县相争了,而淄县一时不知缘由,还当蓟县那边又耍什么花样,因此也派了一队人回去传报,两边的心思都不在,淄县驻守的人又减了数,他们这才临时改意在那劫了灾粮。
而且,劫来的粮食也并非如他们之前所说高价转卖,而是在第二日一入琨州便再次被劫了。事情牵涉到自身,他们自然不敢声张,也只暗下吃了个哑巴亏。
事情急转,朝廷的视线立即从淄县转移到了琨州蓟县。后面的详情燕瑾并未再细说,楚宁确是心里已定,按如此,淄县一众便成了次要责任,她老爹一条命应是无虞了。
很快五月底六月初的时候便有了确切结果,中间琨州蓟县什么的弯弯绕绕楚宁并不清楚,燕瑾也并未与她叙说整个案子,带来的消息只是关于淄县一票被牵扯的官员。
虽然他们已从主要责任变成了被坑的次要责任,但事情仍在,淄县县令被撸了官职并罚金,下面的官员酌情不同,被罚降一到两级并罚一年到半年俸禄。这些人本就是芝麻大小的屁官,一降基本上也就没品级了。
楚宁的老爹据说因是积极交代事实,并在灾粮被劫后带人全力追捕而因公负伤,所以从轻被降了两级职,从一个芝麻从七品的县丞变成了渣渣九品的典史,罚半年俸禄。九品典史其实等同只挂了个名,没任何权利,但对楚家来说已经是好的不能再好的结果了。楚老爹本也快到了致事的年纪,如此到也清闲。
燕瑾给她说完的第四日楚宁就接到了娘家的来信,此事刚完燕家又在京中她老爹不宜亲自上门谢恩,信里信外的意思自然是要楚宁这个做小妾的好好感谢一下燕瑾。
楚宁心中虽不免冷笑但也悄悄放了心,经此一事,楚明昉对这正主的亲娘总归能好一些,正房那里也能有个忌讳。自己虽不能尽孝也算尽了一份心。
这般想着,楚宁也觉得单就此事来说是要谢谢燕瑾的。
季馨月的话楚宁选择了左耳听右耳冒,那一对兄妹,谁知到底打了什么主意?
让寒丫准备了几个拿手的菜,她后退两步端端正正蹲身给燕瑾福了一礼:“妾身谢七爷此次援手,因着要避讳父亲不好在此时亲自上门,今儿便由妾身略备薄酒,谢七爷大恩,日后妾身必定尽心尽力做牛做马的伺候好七爷。”
燕瑾坐在楠木的方桌之后,挑眉看着半蹲在地上的楚宁。
最后一句话他是很满意的,可是她脸上这一副严肃又客气的表情让他心里不是很爽,按说小妾对他感恩戴德然后认真明理的跟他致谢这是一点错也没有的,可他就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因为那严肃和客气背后隐隐透着的是疏离意味。
他心里一叹扫了眼桌上的菜和酒,唇角一勾温声道:“过来。”
楚姑娘今儿十分听话,起身乖觉的走到他跟前,燕瑾拉了她的手坐下,道:“你既是我房里的人我护你自是应该,以后不必这般外道。今儿你若执意要谢就陪我喝几杯。”
楚宁有丝为难:“妾身不会喝酒。”
燕瑾不说话挑眉看着她,心说今儿这么好的机会岂能放过?
楚宁纠结了一下,端起杯子往前一递:“那妾身敬七爷。”
燕瑾满意的与她一碰,心中暗暗打着小算盘。
七盅酒过后.....楚宁小脸发红,眼睛发亮,丝毫不见醉倒的趋势。
又是七盅酒过后.....楚宁脸色如熟透苹果,眼睛发出幽幽的光,仍是没有任何要醉的趋势.....
于是,燕瑾同学忧伤了....谁能告诉他为毛一个闺中弱质貌似比他还能喝?别的女子都是三五杯下肚便粉面酡红,醉意遐生,真个没醉也会佯装醉了,为何这丫头偏是一副越喝越清醒的模样?
燕瑾无力扶额,心中甚是后悔...是谁说要喝酒的?
又喝了半会,终于在楚宁眼里看到一丝迷蒙的时候燕瑾自己也有些脑袋发沉了,正想说话的时候去见楚宁啪嗒啪嗒落下泪来。
燕瑾心中一慌,伸手给她擦了两下:“好好的,怎么倒哭起来了。”
楚宁静静一笑,本就哭着,那笑里看起来竟九分都是苦涩,她喃喃道:“妾身自幼养在嫡母房中,丫头们耍滑,新鲜的果子从来到不了我这,有的也是些快烂掉的,我却不舍得扔,便洗洗将她们腌起来,时间久了反倒琢磨出几种简单的果子酒出来,今儿这酒的味竟有些像那果子酒呢。”说罢又流出泪来。
燕瑾心里一疼,想她必是因接到娘家来信有些惦念母亲了。
庶女养在嫡母房中难免要受些苛待的,大户人家注重名声还好些,小门小户的日子怕是难过的紧。
他心里朦朦一动,意识到时话已脱口:“我不会让瑶儿受这般委屈。”
楚宁似乎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又自给他斟了一杯,一来一回又是几杯下肚,楚宁像是终于不支,醉倒在一旁。
这酒后劲甚大,燕瑾也有些晕,心中无奈半晌叹了口气抱着她沉沉睡去,却没注意楚宁微动的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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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辰,晷东街季府。
初云阁。
季馨月长长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