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笔记,安抚道:“师姐什么都不要管了,只管安心休息,一切有我。”
碧月点了点头,似再也撑不住,闭目昏睡过去。
她拿着一叠诊疗笔记一边走一边看一边思考,秋风忽起,吹乱发丝,她抬手按住额角乱发,数页笔记被秋风卷落,下意识蹲下|身子去拾地上的笔记,已经有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将笔记一一拾起缓缓递给她,她的目光始终落在手里的笔记上,思量着药方的调配,随手接过那人递来的笔记,淡淡道了声:“多谢。”
并未听到那人的回复,她也不曾介意,拿着诊疗笔记继续边走边看边思考,待走出了院落,身后阿芷方轻轻提醒:“姑娘,方才是轩辕公子。”
她脚下步伐猛地顿了一下,杏目里纷繁情绪一闪而逝,应了一声:“哦。”然后继续向前走,嘱咐道:“用布护住口鼻,不要轻易触碰病人津液或呕吐物等,你不曾经历过任何疫病,极易染病,维护妥当再跟我去前厅诊治病人。”
调方子、熬药、诊病,再调方子、熬药、诊病,整整忙了一天,直到三更天,才算没有人继续被裹着白布抬出去,可是,情况依旧不容乐观,病人身体虽然不再继续升温,热度却也不曾尽数消退。
庭院里痛苦呻|吟声不绝于耳,整个世界都是浓重的药味。
她坐在炉火前一边熬药一边思索药方,那边东方汐儿满面疲惫地走过来坐在一旁,叹道:“一整天调了十个药方,明明是热证,各种清热解毒的药材都用了,到底差在哪里呢?”
她也终于放下药方闭上眼睛捏了捏额角,问:“阁中如何了?南宫公子还好吗?”
东方汐儿靠在身后的廊柱上:“跟这里差不多,子珩兄长正在卧床,好在内有珞珞,外有兄长,不曾操劳,情况比较稳定。”
她慢慢睁开双眼,杏目里血丝斑驳,又开始盯着药方研究,盯了一会儿感觉头脑混沌什么都思考不了了,便拿着药方向后院安静一些的地方行去,直到把困意驱散了,方往回走,路过厨房时,听见里面一个小丫鬟说道:“小姐,今天的安神汤放不放药了?”
之后传来东方汐儿的声音:“当然不放了,都被兄长训了两次了,再放药,兄长肯定要动怒了。也不知道我的药到底差在哪里,每次都会被他察觉。”
小丫鬟愤愤不平:“轩辕公子也真是的,小姐也是为了他好,眼见他七八天不曾好好合眼睡一觉,小姐花了多少心思熬汤熬药,无微不至守着,他就是一点儿都不领情,简直是个石头,可就算是块石头也该焐热了。也不知道那上官姑娘到底有什么好的,整天冷冰冰的。”
东方汐儿沉声道:“住口!再乱嚼舌根撕烂你的嘴。”然后幽幽喟叹一声:“冷,也只是对我们这些外人罢了。”
之后只闻咕噜咕噜汤水翻滚的声音,少顷,东方汐儿吩咐道:“装好汤,跟我走。”
她袖中滑出一个小瓷瓶,慢慢推开瓶塞提步走进厨房。
东方汐儿见到她愣了一下,她只道:“路过厨房感觉有些饿了,看看有什么吃的。”
东方汐儿扫了一眼四周:“有些糕点,我还熬了一些汤,上官姑娘如果不嫌弃可以尝尝。”
她也扫了一眼四周:“多谢汐儿姑娘盛情,可惜我这会儿不大想喝汤。”然后像似突然想到什么,拿出药方走过去,问:“对了,你看看多加一味金钱草如何?”
东方汐儿拿过药方借着微弱烛火细看,点了点头:“病人多少有些腹水肿胀,可以试试。”
她衣袖飞快地掠过汤碗,一滴液体悄无声息没入汤中,回身取了些糕点装入盘内,道:“那我现在回去试试,汐儿姑娘也要多加休息,你面色不是很好。”
东方汐儿微笑回道:“有劳上官姑娘关心了,我会适当休息的。”
一转眼,又过了两天,疫情不再蔓延,病人状况却始终没有好转,有一些体弱的到底熬不住,撒手人寰。
秋夜寒凉,她默默倚着廊柱看着裹着白布被抬出去的人,眼中血丝早已连成一片,像似随时能沁出鲜血来。
阿芷满眼疲惫担忧地劝道:“姑娘,你回去休息休息吧,再这样继续折腾下去,你会熬不住的。”
她垂下眼眸:“我没事。”
阿芷的凤眸里渐渐笼上一抹怒色:“姑娘,你四天四夜不眠不休地赶路,如今又连着熬了三天,所有人都有休息的时候,只有你没有。过去就是因为肆无忌惮的耗损,姑娘多次命悬一线,如今,姑娘还要重蹈覆辙吗?”
她猛地抬眸看向阿芷,阿芷惶恐地垂下头,低声道:“阿芷出言不逊,还请姑娘责罚。”
她轻轻一笑,抬手拢起阿芷额角乱发,语气温软:“你呀,越来越像阿蓠了,总喜欢唠叨我。”
阿芷垂着眼眸,声音哽咽:“因为姑娘总是不听话。”
她也不知为何,此刻心中尤为无助凄凉,杏目里也慢慢涌出斑驳水光,抑着发颤的嗓音轻轻说道:“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一定会带着你安然无恙地回到考槃宫。”
阿芷抬眸看她,眼中的泪清晰滑下来,之后浅浅笑出来,阿芷从来不笑,如今这一笑,妩媚丛生,像极了阿蓠,垂泪的凤眸光泽坚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