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厉老跟王太太到花园,未见人,先闻哭声。
听见那哭声,王太太的心都要碎了,一路小跑一路喊:“果果,妈妈来了,果果。”
急切的样子,不像是丢了二十几岁的儿子,倒像是丢了刚会走路的孙子。
刚穿过一排花丛,就看见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王果果大剌剌的坐在地上,扯着嗓子一个劲的嚎。
脚上的鞋子脱了扔在一边,米深也光着脚站在他身边,手上拎着鞋,垂着脑袋静静的看着他哭,没有要上前搀扶一把的打算。
“我的果……”王太太推搡开米深,一把扑到王果果面前,把他抱在怀里,“我的果,你怎么了?告诉妈妈。”
米深汗。
这人都好端端的在这呢,也没缺胳膊少腿,还问着废话。
王果果哭的“梨花带雨”,缩在王太太怀里,抬手指向米深,委屈的一抽一抽的,“就是……就是她……”
这个时候,厉老在孟朗的搀扶下也着急忙慌的过来了。
当着厉老的面,王太太不好说什么,只好耐着性子问米深:“五小姐,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米深耸了下肩膀,“没什么啊,我就是觉得好玩,带王果果玩玩而已。谁知道他那么的……娇生惯养,才走十步不到,就嚷嚷脚疼,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哭了。”
王太太一脸嫌弃的扫过她光溜溜的脚趾,心道:“女孩子家家的,这么光着脚趾,成什么样子?”
但面上还是温和的笑着,“五小姐您可能不知道,我们家果果从小就被我给惯坏了,这石头这么硬邦邦的,肯定膈疼了呀。”
王太太对儿子的心疼真不是盖的,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去查看王果果的脚底板,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米深嘴角抽了下,她一个女孩子都没叫疼……
站在门口,万分抱歉的送走了这对奇葩母子。
厉老轻咳了一声,看向米深,“深深,你不喜欢王果果?”
米深撇了下嘴,“太爷爷,王果果是女生。”
“什……什么?”老爷子一噎,看看王太太他们离开的方向,一脸的疑惑不解,“可那明明是个男孩子啊……”
米深也看着他们绝尘而去的方向,万分感慨似的叹了一口气,“唉……可怜的王太太,她就快失去她的儿子,拥有一个娇滴滴的女儿了。”
——
米深下午在房间睡了一觉,醒来时窗外已是夕阳西下,晚霞漫天。
门外,佣人轻叩房门,“五小姐,您醒了么?”
米深撑着胳膊坐起身,去开了门,“有事么?”
“莫莉小姐来了,老爷让您下去见见。”
莫莉?
这个姓氏一听就不是厉家的人,倒是有几分熟悉,像从小在哪里听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佣人见她一脸迷糊,微笑着解释:“是明珠小姐的女儿。”
米深想了想,“四姑奶奶的女儿?”
“是的是的。”
“哦,我洗个脸马上就来。”
“好的。”佣人点点头,去了。
洗脸时,米深已零零散散想起来一些往事。
厉老一生育有四个儿女,两男两女,大儿子前些年得病去世,二女儿也是从小就夭折的,唯今剩下的一儿一女,三儿子厉胜是厉封昶的父亲,而四女儿,就是远嫁国外的这个厉明珠了。
她们常年定居在国外,不常回来,上一次见面时,米深才十二岁。
客厅里聚集了不少人,一片欢声笑语的交谈。
米深来时,热闹的气氛有片刻的僵滞。
唯有老爷子冲她招招手,“深深过来。”
厉明珠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是……米家那位小姐?”
厉明珠嫁的是经商海外的一个商人,常年生活在国外,思想却还是国人老一代的思想,比较恪守古板。在她眼中,米深一直都是个外人!
所谓相由心生,米深几乎第一眼看见她,就感觉这个长辈不太好相处。
她恭恭敬敬的弯了弯腰,叫了一声,“姑奶奶。”
厉明珠语气很淡的应了一声,“嗯。”
坐在她身边的女孩,穿着小洋裙,扎着马尾辫,跟米深差不多的年纪,此刻,正用一双眼睛细细的打量着米深,“你还没叫我呢。”
米深愣了下,转眸看向她,知道她是厉明珠的女儿,却偏偏倔起来,笑着问:“你是谁?”
莫莉嘴巴一撅,“我妈妈是你姑奶奶,你说我是谁?”
米深佯装很认真的想了想,“还是不知道。”
莫莉咬唇,“不是说你的成绩数一数二吗?怎么辈分都拎不清?”
厉老道:“你们很多年没见过了,深深哪里记得?深深,这是你四姑奶奶的女儿,你叫她阿姨就行。”
米深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乖巧的点点头,“莫莉阿姨。”
莫莉还是不悦。
阿姨就阿姨,前面还非得带上名字,一点都不尊敬她。
而且一看见米深脸上淡如春风的笑容,莫莉就觉得讨厌!
米深在厉老身边坐下,除了来时跟人打了个招呼,后面一直静默坐着。众人聊众人的,除了厉老,几乎所有人都将她当空气。
看看钟点也该吃饭了,外面的路灯也渐渐亮起,厉宅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佣人刚传饭,就见大门处,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跃入眼帘。
枯坐了一个多小时的米深像是忽然被灌输了生命的精灵,一下子跳起来迎了过去。
“四叔。”
厉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