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的村寨报仇,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找错人了,井子村的火不是我放的。”
夏梓童微微一震——他知道井子村的大火,并且毫无忌讳。
但他仿佛又对魂术一无所知。方才她不过稍微搅动了一下生魂,他就气血激荡,毫无抵御之力。
一个不知情的外人,怎么会牵扯进这场几十年前的恩怨?
但他说得对,井子村的火确实不是他放的,因为烧毁井子村的根本不是火。
他没有这个能力。
夏梓童垂眸:“抱歉。”
若先前在祠堂里,金阳照耀下的夏梓童像是落了灰的陶人,那么此时此刻站在眼前的少女,便是出水后的一尘不染的白瓷。夏梓童脸颊还覆着一层水汽,几缕黑发杂乱的自额前垂下,红袍洗净后,由先前的暗红变成了火赫的赤红,湿潮中徒添了几分氤氲,轻云一般耷在身上,少女的身型若隐若现。
鬼月间正值小暑大暑,子午已过,热气迟迟不肯散去。
江一木忽然喉咙发噻,热得喘不上气。他掉过头去,捡起地上的行囊,掏出牛皮袋,仰面闷了一大口水。
刚才有一瞬间,江一木又回到了先前失魂落魄的状态,竟然怀疑起眼前的一切亦幻亦真。但右肩上的隐隐刺痛,地上一摊新鲜的血迹,又让他十分的肯定——这不是梦。
面前这个少女,一定对自己做了什么。
做了不知是什么的巫法幻术。
难怪总有谣传孑身一人不能随意进山,山林里头魑魅魍魉四处游荡,山寨中的女人还会赶尸放蛊,螽蟁蟊蠹玩弄于手掌之间。
何况是井子山的井子村,鬼山里的鬼村。
得,反正井子村和自己无关。关系撇清,这一趟就赶紧结了吧。
江一木挎上行囊:“我得下山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夏梓童张了张嘴。
“其实我和井子村也没什么关系。”
江一木抬眼。
夏梓童见江一木执意要走,于是胡乱编了个幌子:“我家也在山下。说来话长,边走边说吧。”
这话江一木自然是不信的。井子山下是一片荒地,放眼望去,别说人家了,就连半个埋死人的古冢都见不到,离井子山最近的就是蓝城了,但马不停蹄也要走一天。
不过眼下只有他俩,夏梓童若硬要跟着,他也赶她不走。
江一木耸耸肩,一起就一起吧。
还怕人小姑娘半路吃了你不成。
*
夏梓童问江一木是怎么找着自己的。
江一木觉着咄咄怪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将这次的所见所闻,从井子村到三眼貔貅青釉罐子的林林总总,用一种爱信不信的态度说了一遍。
不过,他抹去了自己做梦的那一段,只道是城里有人付了他一笔钱,派他来井子村探探情况。这话说的倒是没有问题:一来他这趟回去确实可以赚点消息钱,二来愿意花钱打探井子村的金主一直以来就没断过——只不过因为出的价钱不高,活没人接,也没人愿意为了个小破村再抬价,这事就一直晾这儿了。
夏梓童听了他的这些话,没说信,也没说不信,一声不吭的走在前头。可能因为经过了刚才的事情,江一木看着夏梓童走在自己前面,也舒心了一些。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一段,夏梓童突然回过头来。江一木此时恰巧有问题想问,也抬起头来,结果两人同时张口:
——“你为什么在井子村的祠堂?”
——“你知道那股瘴雾是什么吗?”
江一木率先答道:“不知道。”
接着又问:“怎么,你知道?”
果然,夏梓童点头:“那是生魂。”
说罢,她在前头站定,用一种试探的目光,回望打量着他。
江一木脑海中忽然闪过老徐的话:
——“人有三魂,元魂、命魂、生魂。你站这儿,因为你的元魂在这儿。跑掉的,被勾走的,那是生魂。”
——“吃过鸡蛋不,你的元魂是蛋黄,命魂是蛋白,生魂是蛋壳。碎了壳鸡蛋还在,只不过蛋白一漏,蛋黄容易变形。”
树影婆娑,目眩魂摇。
江一木不解:生魂?成型的生魂?黑色的生魂?
最重要的是……
“谁的生魂?”
“很多很多人的。”
包括你的。
夏梓童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江一木显然并不知情。
然而江一木眉头紧蹙,若有所思。他想到青釉罐子里头的风声四起,鹤唳猿啼,好似神鬼哭嚎。他还想到了梦里熊熊大火炸出煞白的火花,烧得溃烂的巨大血手扣上面门,噼里啪啦,魂飞魄散……
“井子村是不是死了人……”
“死了人,很多人。但这些生魂是从活人身上吊来的,和井子村死的人没有关系。”
夏梓童语气坚决而平淡,像学堂里的教书先生念叨着程朱理学,而非神神叨叨的三魂七魄。
她接着又问道:“这附近有没有人多的地方?”
“蓝城。”
“你要去那?”
“对。”
“带我去。”
不是“带我去吗”,是“带我去”。
不是询问,是命令。
夏梓童说罢转身,黑青长发随之一甩:“那上路吧。”
前头流经一条不宽不窄的山溪,月丰已经踩着石头渡了一半,竖着尾巴,在溪水中央回望二人。
“喂,”江一木提了提背上的行囊,在背后喊道,“你还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