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刺刺地疼,用手一摸,有什么奇怪地鼓了起来,还特别疼。
不应该啊……这段时间她的痘痘都快要消没了,就要恢复成正常的皮肤,这种感觉……这种几乎如海啸一样扑过来的不安……
罗花神色慌张地冲去洗脸池,上面挂着那巨大的镜子,仿佛一个世界,告诉它死亡还是活着的世界,皮肤的每一寸几乎都张开了毛孔。
看清楚的时候,罗花的恐惧从喉咙里呼之欲出。
镜子中的人,有一张十分恶心的脸,烂得不能再烂,红得不能再红,“面目全非”是很准确的形容词。她的脸就像是灾难现场,没有一块是好的,更加夸张而又起脓的痘痘,肆无忌惮。
她的两颊,是密密麻麻的痘痘。
没有什么比这更恶心了,没有什么比在这大太阳底下,无处可躲的明亮光线下,清晰地看见这张脸更讨厌的了。
恶心。恶心。恶心
密密麻麻的恶心。
“哎哟,罗花,”是余小小幸灾乐祸的声音,“我早就提醒你了吧,小心点,很容易被‘打回原形’的。”
就好像在说,这就是你。
看清楚了吧,这才是你。
丑八怪。还作怪。
报应上了呗。
罗花忍住眼眶的酸软,镜中的自己就像一个□□,随时粉骨碎身。镜子的另一半是余小小的妆容脸,就差口红没有涂。她特意用上y的圆管口红,还没有开封过,完整又柔滑的膏体,土豪金的盖子,中间镂空的logo,仿佛花朵一样华丽。
涂在她娇嫩的嘴唇上。故意般缓慢,抿嘴巴。
是粉色。
特别特别的粉。少女特有的美好,与娇嫩。终于刺入罗花的眼睛中,她一言不发地洗好脸离开,踏步时身后的余小小将言语磨得锃光瓦亮,犹如一支利箭,用力穿过罗花的胸膛。
“心还真大,也不怕吓着别人。”
罗花用力将手心抓起疼痛感,而走出外面,永远是光芒万丈。光线铝在她的发丝之间,渐渐把脸打得发亮。犹如把一个伤口,扩大到极限。
而每一朵花都在用力开放,过分的。十分。
“天呀,她的脸好可怕……”
“你看,你看,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都起了。”
“哇,好恶心。”
“她是谁啊?”
“……是那个吧。大一的,好像叫罗花。”
“哈?如花?”
“哈哈哈,好像是被封为了‘哥斯拉’。”
一路上都是这种讨厌的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反正很多的声音在密密麻麻响起,那种目光,好像要数清她脸上有几颗痘痘。
女生或者男生,各种各样的声音,发出剧烈的碰撞声,就好像彗星撞地球,究竟地表有多么深?还是依旧可测?
空气中,到处是劣质的情绪。
罗花希望自己铜墙铁壁。刀枪不入。密不透风。心如磐石。八风不动。
那么,每一层的伤害剥开又是另一层伤害,像洋葱那样,即使那样,也不会感到痛心。青春,密不透风的青春,伤痕累累的青春。
在阳光下,那种巨大灿烂的光线下,最不想顶着这张脸面对许竹,她已经听够了冷嘲热讽,她的泪水还没有失去抑止这条神经线。
除了,面对许竹那一刻。
她的神经突然断掉了,还要来来回回弹跳。
好疼。
好疼好疼好疼。
她慌里慌张地转过身,不要让他看的,不想被他看到,如此丑陋恶心的脸。不合适,十分不合适,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身边。
占据他的视野。
“罗花……”
他的声音在罗花的背后想起。罗花不敢回头,也不敢向前走,她就那样傻傻地一动不动,可眼泪已经顺着她的眼窝流了下来。他应该看到,在自己转身的那一刻他应该是看到了,自己那张惨不忍睹,密密麻麻,恶心的脸。
那么他会是什么表情?还是跟他们一样厌恶,惊恐。
如果是这样,就不要过来了,不要接近自己,求求你,不要出现,不要和他们一样,就算一样,也不要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
那样,我会想死的。讨厌的青春。
罗花吸吸鼻子,好看的五官被痘痘占据得面目全非。一抹光线突然挤在罗花的面前,少年漂亮的脸虽是皱眉,但是没有表现出恶心、嫌弃、厌恶,甚至表情都没有,只是递出一张白到发亮的手帕,“你怎么又哭了?擦擦吧。”
许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面前,声音好听温柔,像夏天的风,柔软,轻轻。
罗花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了了,仿佛连泪腺都断掉了。
“对不起……”
少女还是重复着那一句话。
“说什么傻话?”许竹的温柔无限放大,“我们回教室吧。”那么,眼眶中的,真是罗花她自己吗?
如果不是,真嫉妒,嫉妒得要死。那个叫向迷鹿的女孩,发疯一样嫉妒她,就算死了,死得那么恶心,不漂亮,也要另眼前这个少年戒不掉她。
真想闯入你的森林,模仿着你的一举一动……
“嗯。”罗花握住柔软的手帕,笑了笑。还是可以清晰地看见别人吃惊的脸,目光落在漂亮的白衬衫少年身上,以及脸密密麻麻红肿的少女身上,而奇怪又不敢相信地推敲着。
两个人的关系,本不应该有交叉的可能。
就像美好盛大的夏天,站着荒凉唐突的秋天。
罗花缓缓抬起头,像把柔软的光线也捏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