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在深夜该入睡时,她公寓的安全门会被打开——那安全门就在储藏室和通往楼下车库的楼梯间,做得挺隐蔽。确定了住处后,阮东廷就顺手拿走了一份安全门的备用钥匙。第一次她还有些错愕——他带着水果,提着一个很明显是从家里拿过来的保温瓶:“妈咪熬了汤,让我带过来给你。”她心中不是没有失望的,可面上也只是淡淡地,“谢谢。”接过保温瓶后,便没有再理他。他却也不走,就坐在沙发上看他的文件。直到大半钟头后,恩静暗示性地开口:“那个,我想休息了。”他连眼皮也不抬一下:“那就休息,我不会打扰你。”“……”第二次再过来,是在一周后,这次他干脆什么都不带了,只是自己开门进来,随手抄起一份报坐在沙发上看。没多久恩静洗好了衣服,提着一桶湿衣走出来时,看到他,愣了愣。他起身欲替她拿那桶并没有什么重量的衣服,却被她避开了。他的手生生在空气中晾了两秒,其后两人彻底无言,就这样,他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她在书房里看帐本,连准备去睡觉时,都不再开口让他回去——反正他也不会理的,是不是?第三次过来,又是一星期后,还是那么若无其事的样子,在沙发上看他的文件。这一次,她终于说:“不要再来了,好不好?”有什么意思?他和她,本来都已经走到了这份上了,她在阮家时,他成天成天地不回家,夫妻关系早已经名存实亡了,现在再这么要断不断地,又有什么意思?外头的人都说,是他不要她了,他有了新欢——不,他选择了旧爱,“阮氏”“何成”即将联姻,而那么多时候,他陪着那女子从商场辗转至舞会,大报小道笑称:“已经可以称她为‘阮何秋霜’了吧?”阮何秋霜,阮何秋霜啊——你看,原来,连社会都承认了她。可阮东廷却在听到这句话时,淡淡地抬了下眼皮:“恩静,我们还没有离婚,我偶尔来看看你也是正常事。”“我不需要你来看我。”“可我需要。”可他需要?为什么需要?为了两人还没签字离婚?为了随时可能将他谴责成负心汉的舆论?
她笑了,忍无可忍地笑得那么讽刺:“是不是我一直没有表达清楚?阮先生,我不仅‘不需要’你来看我,我也‘不想’让你来看我。”无辜的报纸终于“哗”一声,被愤怒地合上,甩到了一旁。高大身躯倏然站起:“一周就一次!一周一次都会让你那么痛苦吗?”她背对着他,从他摔了报纸冷了脸后,她就背过身,不声不响地僵在那里。“看着我!”他怒着脸过来扳她的脸,“我都来那么多次了,没有一杯水没有一句话,现在……”他突然噤了声。被硬扳过来的那张脸,什么时候竟淌满了沉静的泪,他全然不知。或许是在他摔下报纸的那一瞬,或许是在她说完不想让他过来的那一瞬。只是明明泪水肆意着汹涌着,那把温和的声音却还是平静的,她说:“不是一周一次让我痛苦,是见到你,”她顿了一下,“是见到你……让我痛苦。”灼热的液体几乎烫伤了他手背,他耳旁只有她沉寂如死的声音:是见到你,让我痛苦。那次之后,他再也没来过。香港开始进入了春季,偶尔雨,偶尔阴,乍暖还寒时,最难将息。许是染上了流感,她突然发烧,猛打喷嚏。向杨老请了两天假,歇在家,急着处理案件的刘律师赶紧抓住这空档,她说发烧不想出门,他干脆上门来同她谈离婚的要求:“你想要多少财产?我听说阮先生去年在浅水湾置了一套豪宅……对了,要股份如何?我看要‘阮氏’的股份最实在,保证升值,永远不会坐吃山空。”恩静却兴趣寥寥:“我什么也不想要。”“怎么可以不想要?我收费很贵的,什么也不想怎么给我付律师费?”“……”“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别傻了,都什么年代了还讲求全身心奉献?”他说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那家伙昨晚才在尖沙咀包了一家餐厅给何秋霜庆生呢!婚都还没离呢就那么嚣张,得狠敲他一笔,别便宜了那混蛋!”她目光一滞,原本凝聚在脑门的热力突然间扩散,扩散,散向四肢百骸,灼灼高温几乎烫得人喘不过气来时,就在那一瞬,就是那么一瞬,突然,安全门被人打开了。她愣在了那里。携着三十九度高烧的病菌,愣在了那里。有多久了?这扇门除了她包里的那把钥匙外,再也没被第二把钥匙开启过。只是那进门的人一看厅内除恩静之外,竟还有旁人,而且还是个男人,那对坏脾气的眉迅速拧起:“你来做什么?”是,阮东廷。这低沉的、质感的、又永远能不悦得那么理所当然的,除了阮东廷外还能有谁呢?刘律师笑眯眯地:“来做什么?当然是来和‘陈小姐’谈怎么敲诈你啊。”“出去!”“我们还没谈完呢。”“我让你出去!”刘某人竟然不怕他,甚至使出了他的看家本领:“据我所知,这套公寓登记在‘陈恩静小姐’名下,按香港法律,使用权和发言权都归陈小姐所有,也就是说,如果‘陈小姐’没有要求我出去,阮先生,”一张娃娃脸笑得挺欢愉,“那就抱歉了。”这娃娃脸也不知怎么回事,前阵子才热络地想拉他当自己的客户,今日就在这嘻皮笑脸地挑衅。恩静却不想再掺这一趟混水。这边刘律师转过脸:“陈小姐,别赶我走啊!”那边阮东廷冷冽的目光已经射过来,仿佛在说“你敢?”她微微地扯动了唇角——这个人哪,为什么不管在任何时候,都能把占有